“恩,虎子你明日盡管來找我便是,去陵淵城路途遙遠,我也不急這一晚”,看著趙虎逐漸遠去的背影,趙木不禁想到自己的父親是否會同意自己離開呢。
不論同意與否趙木卻是明白自己去意已決,不會輕易動搖,他起身堅定地向家中走去。
天空一輪圓盤灑下的銀輝以及山間蕩起的淡薄霧氣為村子平添了幾分意境,間或有的稀聲犬吠與人聲不顯喧囂,反而襯出了山村的寧靜和安寧。
月色朦朧下的幾幢黑影伴隨著窗戶透出的微弱燭光靜靜的佇立在村東頭,看著那熟悉而又似陌生的地方,趙木卻是忽然覺得自己從未仔細的看過她,盡管如此,但這也是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推門進屋,趙木尚在心中醞釀措辭,屋內人已出聲,“呦,老二你這麼晚還會回來啊,是不是知道這幾日家中的活計繁忙特意晚歸啊!你倒也真是聰明的緊。”說話的正是他名義上的母親或者說繼母趙李氏,至於生母他隻見過後山的一捧黃土罷了,隻聽說他母親從祖上開始便甚少有長命百歲的,比起如今的趙木他的兩歲夭折的哥哥才是正常。
屋中趙父坐在農家自製的簡易凳子上半倚著桌子,嘴中抽著一杆劣質的旱煙,不發一語。另有一個十來歲的孩童睜大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他,甜甜的叫了句“二哥,你回來了”,這卻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趙金,他們兄弟的名字起得倒也簡單,村裏算命的老瞎子說五行缺什麼就叫什麼。
按照此地的習俗向來是長子繼承家業,趙家老大夭折,算起來這份家業以後是要落在他趙木的頭上的,偏偏趙李氏又生了老三趙金,是人都有親疏遠近,她自然想為自己的孩子多謀得些家產,於是也不曾放過任何趙木能給趙父留下厭意的把柄,畢竟最終說了算的還是趙父,不過趙金年幼還隻是個懵懂的孩童,反而與他這二哥十分親近,倒也叫趙李氏罵了不少吃裏扒外的小畜牲。
趙木摸了摸趙金的頭,柔聲道“恩,我回來了。”
又轉向趙父“爹,孩兒有事要跟您說”,“有事一會再說吧!我讓你二娘在廚房的鍋裏給你留了些飯菜,應該還沒涼,你吃過了再說吧。這二娘的叫法卻是趙木極力抗拒的結果。
”“不用,爹,孩兒方才已經吃過了,我要說的事很重要,”趙木堅持道。
趙父聞言略微詫異“好,既然這樣,你且說吧。”
“孩兒從董先生那得到一個去陵淵城中安身立命的機會,孩兒此番回來是想征得爹您的同意的,”趙木語出驚人的道。
趙父聞言蹩緊了眉,卻並沒回答,反倒是趙李氏一臉急迫的搶著開了口“當家的,你就答應老二吧,去陵淵城中生活可不比在家強上百倍千倍,說不定以後我們老趙家業也能出個大富大貴的人物來呢”。
趙父把煙杆在桌上重重一磕,“你給我閉嘴”,卻也再沒了下文,趙李氏被嗬斥的滿臉委屈,自不敢再多言語。
“我要是不同意你準備怎麼辦,”片刻後趙父目光逼人的直視著趙木道。
趙木回答的斬釘截鐵“仍當去之,孩兒去意已決,請爹恕孩兒不孝。”卻是跪在了地上,頗有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然。
屋內又陷入了短暫的寧靜,隻有趙父“吧嗒、吧嗒”的一陣陣急促的吸煙聲,趙李氏卻無意識的張大了嘴巴,滿麵的不可思議,她知道趙木向來恭順,一直以來除了倔強的要去董先生處求學頂撞過趙父一回卻是再無其他,她有心在旁扇點風點個火,但想起趙父方才的嗬斥又是沒敢說出半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