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趙木話完,董先生出言打斷他道“無需多言,正所謂富人最怕窮親戚,自我來此隱居後我與這故交聯係也逐漸少了,而今我也不知他的心意如何,如事出意料,這些瑣物也可幫你在城中暫且立住跟腳,堰長村中這俗物於我卻也無用,你若不收這一路上難道餐風飲露不成”。
對上董先生的目光,趙木胸中本擬的推辭的話也沒能說出口,“弟子愧領了”。董先生滿意的笑了笑,“你且去吧,走的時候就不用來我這了,不過你須切記除了我這位故友,莫在別處露了我的行藏,我也老了,不想有什麼波折,隻望在這幾間草廬中了此殘生罷了。”
“是,恩師,弟子謹記,恩師你……保重。”
董啟微微一笑“嗬嗬,去吧,去吧,堂堂七尺男兒莫做這小女兒之態。”
趙木心情複雜的走出了那破舊的木門,今日的一切對他來說太過顛覆,他有想過自己會有走出去的一天,但卻料想不到這一天這麼近,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心中也多了幾絲的茫然與無所適從。
回頭看了看依稀可見的書院,他忽有所覺再回來時可能是很久之後了,“老師,此行不論我能否掙得富貴功名你的這份恩情我會記得的。”
回家的途中趙木正低頭思索如何向父親開口,家裏也沒有多少他的東西,甚至有了轉道直接去陵淵城的念頭。
“二狗哥,先生沒責罰你吧,俺上次在先生授課的時候打了個盹,被俺爹知道了,回去他可是把俺的屁股都揍腫了,還教訓說怎麼不能學得你半分,這回他可沒辦法教育俺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隔著老遠便聽趙虎在大呼小叫,還帶有一絲辛災樂禍的意味。
這二狗卻是趙木的乳名,倒也不存多少褒貶的意思,而是祖祖輩輩一直延存著給孩子起個起個賤名能更好養活一些的說法,村中的人年幼的時候也都有類似的乳名,似狗蛋、二愣子之類的多不勝數,趙木這二狗的乳名卻也不顯突兀。
趙木不與他生氣,隻因熟悉他的為人,兩人之間倒也算是從小一起玩泥巴的總角之交了,這趙虎人如其名,是村中趙鐵匠的獨子,自小便生的虎頭虎腦。
趙鐵匠的祖上據傳是軍中將作營的大匠,真實與否不得考究,但趙鐵匠的手藝卻是著實有幾分真材實學的,便是許多城裏的鐵匠鋪所出的東西到他這裏也略微遜色了幾分,這周圍的許多獵戶與農夫也願意多跑點路來光顧他的生意,是以雖然隻是一個鐵匠,家境卻頗為殷實。
而趙虎這唯一的獨子自然是要繼承他的絕學的,因此趙虎自小便多在鐵爐旁度過,所以才不過十五歲卻比要大他一歲的趙木高出一個頭來。
或是整天與鐵錘、鐵塊為伍,這趙虎雖不蠢笨卻也是個實心眼,向來是心中想到什麼嘴上就說什麼的一根直腸子,也十分的執拗,對於認定的東西便是他老爹的大巴掌也改不過來。
“虎子,這你卻是想差了,趙叔教不教育你與我倒是沒幾分幹係,下次你敢睡覺屁股一樣也是要腫起來的,對了,你不回家在這做什麼?”
趙虎摸了摸頭憨笑道“二狗哥,俺可是專門在這等你的。”
“有什麼事嗎?”趙木疑道。
“嗬嗬,二狗哥,你跟俺過來”看著他這麼大的塊頭卻一副像做賊似的細聲慢語的模樣趙木不禁感到好笑。
但趙木聞言仍是好奇的跟了過去,七轉八繞的來到村後山邊的一片林子裏,趙虎把粗糙的布滿老繭的手往一顆樹上一指,“二狗哥,你看有好事俺可都想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