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富貴依在梨樹下,翹著腿,嘴中叼著一根野尾巴草,神色輕蔑的望著山崖之下的那一處聖潔道場,他的眸子中倒映著很多人,有南宮雨曦,宗門的林尋,煉界宗的沙恒,紫雲穀的夢思仙。最引人側目的自然還是眾星拱位的乾天。
傳聞中南境最有實力競奪道主位的人物。
今日見到,確實很不凡,修為半步聖尊,氣度高雅,待人不卑不亢,臉上總是掛著微微的笑意,不同於巫策略帶草莽的豪氣,他身上全然是高貴,舉止之間,王者氣盡顯,站在他旁邊,會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生出臣服的念頭。
這是一個天生的領軍人,王道聖體,名不虛傳。
洪富貴胖胖的臉上有些微微的凝重,可也隻是微微,隨後他就將口中的野尾巴草呸掉,一頭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穹:“你個家夥,不知道出發了沒有?這群人很無聊,自來到多寶門,就戴著虛偽的麵具,我看了就想吐,還是你個家夥實在,比我貪錢,哎,師父說,這是一個野花開滿星空的時代,活在這一世,是我們的幸運,也是我們的悲哀,因為總要有一個主角,冠絕天下,屹立巔峰,遮掩所有天才的光輝,他還說我沒戲了,其實老子才不在乎呢?什麼天地主角,也無非號令三宗七教,瞅著威風,平日裏端著撚著,做人行事都要講規矩,累也累死。”
“不過道主位,你是必須要搶到手的,那家夥大爺看著很不爽,更可惡的是靈星那丫頭視線都沒離開過他一刻,這狗日的,有什麼了不起的。”
洪富貴重重的哼了一聲,想要閉眼小息一會,視野裏卻出現一排正朝自己走來的腳步。
他抬頭,見到沙恒,見到乾天,見到林尋,見到了南宮雨曦,也自然見到了小師妹。
這一群人說說笑笑,竟不知何時從山崖之下來到這裏,想要走過洪富貴所占的山道,去往峰頂。
峰頂的風光是極美的,多寶峰集南境靈秀而生,號八十二洞天第三境,來到南境,不去多寶峰,是無法說自己去過南境的,隻是再好的風景也需要有路可走,而那一條路,剛好在洪富貴身下。
眾人可以從他頭頂飛過去,但別想他可以起身讓路,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和善的人,除了對朋友之外,很可惜,今日在場的都不是,三傑不在,玉楚楚不在,巫離勾不在,陳彩兒不在,更重要的是那個家夥也不在。
自然是不需要讓路。
眾人看到他,直到走近,也沒有一絲起身的意思,不由得臉色漸漸陰沉,他們是什麼人,無不是一宗天驕,這個時代的天才,名列離乾一榜,洪富貴是誰?貌似資質還可以,有個聽說很神秘的師尊,在多寶門的地位不錯,還有個名震三界的朋友巫策,但除了這些,他自身隻是一介靈境修仙士,而且修煉的功法不以戰力為主。
這種人,在他們眼中隻能算弱小。
若不是這裏是多寶門,這裏是多寶山,他們並不介意一隻腳踩過去,至於想他們借道天空,那是一種讓步,那是一種妥協,意味著害怕,意味著羞辱,天才並不懼怕死亡,而羞辱比死亡更難接受。
沙恒是一個冷漠的男子,剃了一頭黑發,裝扮似紅塵國中的佛子,連舉止都很像,他雙手合十道:“希望富貴師兄能夠讓一讓道。”
洪富貴微微閉著眼,不理。
“請施主讓道!”沙恒再加大聲音。
仍然隻有山風徐徐,未見起身的動作和聲音,眾天才色變。
立在乾天身邊的幾大追隨者哼道:“什麼玩意,當自己是巫策麼?不過是巫策的一條狗,也敢在我們麵前撒波,索性給他一點教訓,知道什麼是尊卑。”
乾天負手而立,神色未有絲毫變化,這種沉默更像是讚同。
南宮若曦眼角帶著笑意,這正是她樂意見到的。
夢思仙皺了皺眉,有些不喜,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是不該的,她從一個人的身上學到了很多,修仙修的是紅塵爭渡,該放下身段就放下,該不去爭就不去爭,要爭就一定要爭的光明正大,氣勢堂堂。
洪富貴擋住了山道,然而這是他先臥倒的地方,他就有無數個理由不讓道,可以說為你讓道是情分,不為你讓道是本分。
這種道理,眾天才都懂,但他們驕傲呀!
靈星看出了乾天的神色,小心髒砰砰跳起,害怕洪富貴遭打,站出勸誡道:“師兄,不要耍橫了,我就帶他們去峰頂看一下景觀,這是我們多寶門的待客之道,你不應該這樣的。”
追隨者笑罵道:“還是小師妹懂得做人,哪裏像這條野狗子,躺著像條死屍似的,臭也要臭死了。”
一絲瘋狂的殺意從明媚的山道之間間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