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黑色的人頭(1 / 1)

我是個孤兒,是被人放在籃子裏,順著江水漂下來的。

籃子漂到牛頭灣,正好被阿公看到,撿了回來,取名江小流。

所以,我從小就跟阿公生活在一起。

阿公是牛頭灣鎮上有名的先生,靠給人看香、送神為營生,有時候也會接一些給人了卻紅白喜事的活兒。

八歲那年的一天,阿公帶我去鎮東邊的的陳家去看香。

據說這次陳家的小四郎撞見不幹淨的東西,所以陳家才專程來請阿公給看看的。

看香是阿公的術語,就是通過香燃燒的時候冒出的煙,來判斷一些肉眼看不到的東西。

阿公來到陳家院子,隨手就在房簷下麵,點燃了一個細細的香。

香煙嫋嫋的上升,升到尺把高的時候,卻忽然改變了方向,在那裏盤旋著,形成了一個煙圈。

煙圈裏麵,漸漸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圖形,似骷髏非骷髏,似野獸非野獸,張牙舞爪,非常的可怖。

阿公看到這幅場景,眉毛就是一凝,喃喃的說道:“真的有髒東西找上門來了,看樣子還來頭不小。”

阿公說完,拔了香,就往屋子裏走去。

我緊緊地跟在阿公後麵,也進了屋。

進入屋子,我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腥臭味。

陳家是漁家,但是這股味道不是魚腥,倒像是屍體腐爛之後發出的臭味。

那時已經是晚上,陳家隻點了一根蠟燭,燈頭忽明忽暗的,照的屋子裏一片光影恍惚。

昏暗的燈光下,陳家的小四郎,就被綁在屋子裏的一根柱子上,正在呲牙咧嘴的亂叫,就好像是一隻落進陷阱裏的野獸,麵目猙獰。

看到小四郎的情形,阿公眉毛幾乎凝成了一個川字,問道:“這麼嚴重?”

陳家的人已經急的火燒火燎,解釋說:“白天的時候還好一些,可到日頭偏西的時候,就跟瘋了似的,沒辦法,隻能綁起來了。”

說著話,小四郎爹娘眼裏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我這才看清楚,綁在小四郎身上的,不是繩子,而是一股八號粗的鐵絲。

阿公走上前去,要去翻小四郎的眼皮,陳家母連忙喊了一聲:“小心,他咬人。”

阿公說了一聲沒事,輕輕地從隨身的包裏掏出手電,朝小四郎的眼睛裏照去。

明晃晃的手電光下,小四郎的眼睛裏,不是那種清澈的目光,而是一種霧蒙蒙的感覺,就像是在眼睛上蒙了一層臘皮。

看完之後,阿公沉思了一下,轉頭對陳家人說:“說說怎麼回事吧。”

陳家父連說帶比劃的,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早晨的時候,小四郎跟著他爸媽去打漁,開始的時候還好好的,誰知收網的時候,小四郎從網裏掏出了一隻枯手,白森森的,就剩骨頭了。

這一下,把他嚇得不輕,頓時臉色煞白,連網都丟進了水裏。

直到中午的時候,小四郎一直精神恍惚。

陳家父當時沒當回事,以為他隻是嚇到了,就讓他回家休息。

結果下午的時候小四郎就發了瘋,把院子裏的雞鴨都給一股腦的咬死了,到後來更是開始咬人。

瘋掉的小四郎力氣大的嚇人,繩子都困不住,所以隻要用鐵絲給綁上。

說著話,陳家父伸出手來,讓阿公看他胳膊上的被小四郎咬的牙印,已經發黑了。

阿公看到這個牙印,臉色就是一變:“老陳,你家有糯米嗎?”

陳家父一愣,不知道阿公是什麼意思,倒是陳家母反應快,“有有有,四阿公您要用,我馬上去拿。”

阿公因為輩分大,所以,鎮上的人都尊稱他叫四阿公。

阿公從碗裏麵抓了一把糯米,直接拍在了陳家父的傷口上,不一會糯米就變成了黑色。

陳家父胳膊上的黑色,也減輕了一些。

阿公點了點頭,吩咐陳家母:“把剩下的糯米用涼水泡好,每隔一個小時就給他敷一次,一直到天明,不要停。”

陳家母愕然的看著阿公的臉色,知道事情比較嚴重,慌忙的問:“那……那我兒子沒事吧。”

阿公緩緩點了點頭:“肯定是撞上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八成和撈上來的那隻手有關。隻是現在,那隻手沒在這,我也不敢太肯定,隻能先看看孩子,到時候隨機應變。”

阿公和陳家父分析著各種可能性,我性子好動,看著小四郎變成這樣覺得有意思,於是就湊到他的跟前,看他發瘋。

突然,小四郎一耷拉腦袋,從他的脖子後麵冒出一個黑乎乎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