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尺高牆下,盆底大鞋穩落於花圃。眾黑衣人躡手躡腳,便朝標的摸去。絞殺啟動之際,主事人所在,依舊伸手不見五指。
漆黑中,品著遠來的銷魂呢喃,交腿平臥在梨花木榻上的莫老爺,一手墊在腦後,已是頻頻點頭。
依聲而判,連番癡纏後,倆位年輕人雖消褪了初時的澎湃,但仍粘膩有加、酣暢無比,就像太城一種叫泰迪的狗,動情時,天天就知道幹那種事。
操勞歸操勞,莫老爺相信憑借自己的智慧、閨女的姿色,以及魏家代代相傳的《雲雨四技》,套住財爺許惜風,還是穩穩當當的。
胡子一捏,莫老爺不禁回想起和莫菲生母魏氏初識那會兒,怎樣怎樣……
眨個眼,閨女就要登堂入室、一展抱負了,真讓老人心歡。
掐指一算,莫老爺就笑不攏嘴:“今宿的雲雨,已經是第四回了!托那移心喚情粉的福,財爺對菲兒可不是一般的疼愛呀!待除掉花姓那小丫頭,菲兒就是通銀的大姐了!哈哈,真是雙喜臨門,雙喜臨門呐!改天定要好好籌備一下閨女改嫁的事!手頭雖緊,這該辦的還得辦!對了,傍上了財爺這麼個大戶,還愁什麼?銀子那都不是問題了!很好,很好!”
莫老爺正偷著樂,輕促的叩門聲剛落,顧笑言已閃身回到客房。他晃眼一看,稀薄的月光漸隨門縫的縮窄而變得虛無,紙窗外透進來的葉影也很淡很淡了。
但昏暗中,心事重重的師兄仍如半條死魚般捏在門側,這太讓他這位做師弟的心塞了。通銀裏的才女一抓一大把,外頭想要發財的更不是一兩家,師兄卻偏要為那麼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丫頭操心,真想不開!
這時,蹲在門後,兩肘隨意擱在膝間的許惜風,肩頭上邊已經完全看不到臉。熟歸熟,顧笑言還是覺得,眼下落寞財爺這杞人憂天的毛病,是無藥可治了。但隻要師兄不耽誤回朝的事,顧笑言覺得別的都是小問題。
長短歎罷,顧笑言眯著眼睛探頭細細再看,師兄那將下唇反複擠捏的小動作,顯然還摻著一絲焦慮。這家夥究竟在擔心什麼呀?以莫家的能耐,還能把那丫頭吃了不成?搖頭又一番感慨,顧笑言順手就把門給完全合上了。
迎著門邊相互擦碰的咕一聲,許惜風回過神來,長長噓了口氣,而後煞是從容地縱身一立,雙手撐著腰,腳尖又往地上跺了兩下,這才淡淡問道:“外麵什麼情況?”
“這……”似乎有些顧忌,顧笑言的嘴巴隻微微張了張。
亂發一甩,許惜風即冷言道:“想挨扣工錢是不是?”
“你得聽好,可別嚇著了!”知道師兄被迫蹲在這,少不免有些煩躁,顧笑言沒敢繞彎子,抬手一指,隻語重心長提示了兩句。
交腿倚在門側,許惜風將亂發往上一撥,那是他的招牌動作,挺帥氣的:“咱們什麼風浪沒見過?快說!”
“是這樣的……”顧笑言舔了舔唇,待將臉湊到師兄耳邊,用手遮掩著,即將莫府剛生的事細細說了一遍。
“你說什麼?”擱在亂發間的手徒然滯了滯,許惜風愣了一小會兒,眼珠子晃了晃,來回踱了幾步,張嘴就發牢騷:“這野丫頭真是自作自受;清才那小子也是,爛泥扶不上牆,偏要這麼作踐自己!不過也沒差,反正事是成了!莫家總不能硬塞給通銀一株殘花敗柳吧?”
“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去休息了……”顧笑言來了哈欠,隨手一揮,算是打了招呼,自個兒就向花玉香榻底踱去。
師弟剛擦身而過,許惜風眯著眼,冷冷地問:“唉?你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