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閣相傳是天鳳的故居,距今已有五百多年曆史。它,見證著擁有世外桃園美稱的平樂城滄海桑田的變化。地方雖然寬敞,這樣的破房子在城裏人看來,不免還是寒酸了些。
陽春夜,月醉梢頭。清輝閣內,四下和鳴的蟬聲,讓人昏昏欲睡。恰逢蛤蟆弄塘,噗通一響。銅油燈下,主人借故抬頭。見窗內木沿,仍置著帶穗的海紋劍,他才稍稍舒了口氣。
劍主,是他日前新添的侍女,也是他的心頭肉。這位靈山天音觀的女弟子,叫花玉香。
趁她不為意,主人乘機又瞄了她一眼。近幾天,主人一直重複著這個動作,並樂此不疲。情人眼裏出西施,那尋常的女子,在他細細的考究下,竟也品出幾分與眾不同來。
她那身粉藍葉紋邊的白素襦裙,總能給人出塵脫俗的感覺。而她芙蓉般稚氣的小臉上,如畫的眉目淡淡擱淺,煞是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時不時,還會有鳥兒泊在她的柔若無骨的肩頭。她似習以為常,隻百無聊賴地翻著架上書。這份故作的冷漠,傲嬌氣十足。
“三生雨,現世傾。紅顏舊,伴君聽……”多愁善感的她,默默念完手裏幾句詩,擺弄著發,癡癡就問:“誰作的?”
“我!”屋裏這一聲奇來的異響,驚飛了黃雀。主人卻滿心歡喜,正了衣冠,神采飛揚,仿佛在盼待些什麼。
“無聊!”耳邊的埋汰,如冷湯當頭灌下,主人的腰杆隨即栽了半截。
聽說主人要回龍都當官,好好的行程竟被他蓄意耽擱了。花玉香有時候都覺得,是她瞎操心。但每當想起自己的大師兄,她就心塞。
盡管練得一身好武功,放眼南國名列前茅,但苦於沒有門路,大師兄求官多年還是毫無進展。身後這家夥,機會明明擺在那,卻不知道珍惜。真讓人窩火!
那冷言剛落,花玉香放下書,拾起劍就要走。但她的主人,似乎更願意留在這,守著院子裏的新苗。
他還沒澆水,正嫩的苗兒卻要飛了:“妹妹去哪?”
花玉香瞪了一眼,那不思進取的主人。要不是怕被師傅責難,她真恨不得將他海扁一頓。
幸來,她覺得發發牢騷還是可以的:“當然是睡覺,你不用睡啊?還有,別亂叫!誰是你妹妹?”
作為通房侍女,她本應徹夜伺奉。這花玉香倒來去自如,誰讓她是俠女呢?主人也知道她惹不得,來硬的不行,軟的更不行。看來,他隻能重施故技了。一番掂量,主人的身子,微微直起了些。
他巴不得爬上書桌,大聲挽留,脫口而出的聲音卻很小:“我怕黑……”
這話說得,太有水平了。並且,張嘴的還是個男人。花玉香一聽就鬱悶。堂堂俠女,她竟然跟了這樣的主子。要是傳出去,什麼臉麵可都丟沒了!
花玉香越想越氣,回了幾步,她的劍噌的一聲亮了出來:“你還怕什麼?”
啪嗒一響,主人嚇翻了椅,即時鑽到榻底下。而後,他才壯著膽子去應:“我不怕了……”
在柔弱的主人麵前,花玉香還是很強勢的。她感覺一句話就能把這家夥吃得死死的。就似成親的對象是個小正太,關上門把他綁起來,再往寢榻一扔,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