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放騎著一輛“風頭”牌單車,在六安州至麻埠鎮的官道上,向個紈絝子弟般招搖晃動著,把官道上許多騎著毛驢的富人,以及坐在馬車裏的大財主,還有行走在官道上的鄉民們,從眼光中透出一種稀罕來,好奇地瞅著這兩個輪子的鐵疙瘩,跑起來的時候,怎麼會跟哪吒的風火輪子一樣的快。
陳天放可不管這些,依舊把單車踩出帶風的節奏來,就這樣騎行大約兩個小時後,才感覺出原來在官道上騎單車,比不了城裏的柏油馬路,是那般的瀟灑與舒服。
當遇到滿是碎石的路段,能夠把兩個屁股瓣顛得生疼,當遇到滿是黃泥巴的路麵,黃泥巴咬著單車的橡膠輪子,費出好大的勁,才能夠讓單車跑起來。
再往前騎出一段,到了一個三叉路口的地方,陳天放知道往西去的這條大路,是通往麻埠街的路;而朝西南方向,蜿蜒曲折的一條小山道,就是通往自己的家,一個叫紅石穀的地方。
陳天放抬頭看了一下天,發覺太陽正中的樣子,連忙從單車上跳下來,把單車支在官道旁一顆濃茂的樹蔭下,小跑進一片小樹林裏,痛快地把憋了很久的尿擠出來,然後折回到樹蔭下,找出一塊柔和的草地,把兩隻手交錯在自己的後腦勺上,舒舒服服地躺下。
這時,陸續路過的行人,把陳天放停在路邊的單車圍起來,指手畫腳地議論著這兩個輪子的東西,在跑起來的時候,不但不會倒下不說,還能夠向飛起來那樣的快。
此時,有一輛大馬車從官道上急速駛來,坐在大馬車上的老財主,見眾多的行人圍著陳天放的單車看,連忙讓馬夫把馬車停下來,快速從大馬車上跳下來,徑直走到被眾人圍起來的單車旁,很認真地觀賞片刻後,膽怯地伸出自己肥膩的手指,在那個如銀錠一樣閃亮的鈴鐺處,用力地一按。
鈴鐺並發出一長串清脆的響聲來。
老財主聽了,從嘴巴裏發出“嘖嘖”的驚奇聲。
陳天放見了,很神氣地說:“大老爺,您可悠著點按,我這輛單車在大城市,可是隨了我十五塊大洋才搶到手的。”
老財主聽了,又發出“嘖嘖”的磨舌聲,離開的時候對著陳天放不解地問:“小公子,照你這麼說,你這輛單車,可值我家三頭老水牛呢?”
陳天放懶惰地從草上翹起頭,很開心地回答道:“大老爺,這可是您說的,我可沒有說出這樣硬氣的話呀?”
老財主爬到自己的馬車上,在馬車開始啟動的那刻,還伸出頭來,看著被眾人圍觀的那輛單車,一邊嘖嘖砸舌,一邊好奇地搖頭。
陳天放在路邊的草叢上,幸福地躺上一段時間後,感覺自己的體力恢複差不多了,看著太陽西沉的樣子,連忙扒開眾人,用一隻腳把後支架上,保持平穩的一個彈片踢開,利索地把單車推出人群後,然後一個縱身跳上車,快活地朝滿目青山的紅石穀,那蜿蜒曲折的山道上拐過去。
等拐過兩道山坳,陳天放抬眼望去,看見在齊山的主峰下,雲霧繚繞如同仙境的地方,那就是陳天放要趕回去的家。
陳天放的家,是坐落在齊山與另一座叫香爐尖山的底部,在這兩座大山相擁數十丈高的懸崖間,懸崖的底部有一個,十五華裏長的大峽穀,這個大峽穀的名字就叫紅石穀。
陳天放此時,能夠明顯感覺出,自己的車速無緣無故快起來,這不僅是因為此時的山道上,都是用石板鋪出來的羊腸小道,更是因為陳天放望著,眼前一幕幕撲麵迎來的熟悉景色,與分別四年之久,腦海中的記憶重疊在一起時,感到是一種久違的喜悅與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