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昏暗的刑房內燭火搖曳，將鐵索下女子的容顏照映得影影綽綽。地上已是積了一灘汙水，冰冷的水珠自女子的發間落下，打在地上發出了嗒嗒的聲音。
哧啦……
又是一盆冷水迎頭潑下，將女子那單薄的衣衫盡數淋濕，黏黏糊糊地粘在女子身上，卻給這嬌小的身子增添了一絲淩亂的美感，模模糊糊間勾得屋內眾人邪火驟生。
石柒仿若漂浮在一片汪洋裏，有海水拍岸的聲音不斷地傳入她的耳內，時而還有人低聲言語，內容卻聽不真切。魂識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飄蕩了許久，一陣劇痛讓她徹底地清醒了過來。
“我讓你倔了是吧？”
石柒尚未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疼痛，隻覺得一隻毛茸茸的溫熱之物貼上了她的腳踝，沿著小腿一路往上遊走。石柒一個驚覺，正欲拿手打掉，卻發現自己雙手已被鏈條緊緊地箍著，輕輕一扯便勒出了一條紅痕，而雙腳亦被捆綁在了木柱之上。此刻的她上身前傾著，被半吊在了空中動彈不得。好在那小家夥隻爬到一半便沒有繼續了，窩在原地微微蠕動著，惹得石柒一陣酥麻不止，身體越發地軟了，一聲低吟不自覺地便溢了出來。
“嗯……”
調教嫲嫲見石柒如此反應，臉色越發地不屑起來。不是死活都不肯梳攏的麼？這會兒怎又舒服得喊了出來？她粗魯地抓起石柒的秀發，讓石柒能夠正眼地瞧見自己，語氣輕蔑地說：“滋味如何？”
石柒雙頰微紅，一雙美目卻是清明得透著寒光，那幽深的神色讓調教嫲嫲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似古井、又似毒蛇般，不經意間便讓人如墜冰窟。調教嫲嫲被石柒盯得惱了，正欲拿細藤抽打眼前這個不識時務的丫頭，尚未落手，便聽到石柒冷冷地說了句：“我要見老大。”
調教嫲嫲愣了愣，老大？她說的是柳姨麼？摸不清石柒話裏的意思，調教嫲嫲難得好脾氣地再問了一次：“你可是同意梳攏了？”
石柒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餘光瞥見角落邊那幾個衣著複古的男子，再審視了一番眼前這個盤發繁衣的婦人，心裏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
調教嫲嫲尋思了片刻，隻當石柒是開了竅，便也不打算再為難她。細藤不偏不倚地打在白鼠前頭的方向，石柒一陣吃痛，而白鼠卻嚇得一溜煙鑽了出來，惹得石柒又是一陣酥癢。
調教嫲嫲將石柒身上的鐵鏈解了，命護院出去守著。既然石柒已經答應了梳攏，她的身子自然就金貴了許多，斷然是不能便宜了這些護院的。
待屋內恢複了安靜，石柒才慢慢地踱步到了牆邊，沿著牆角坐了下來。
石柒鳳眼微垂，腦海裏閃過了一些零散的畫麵，卻是不屬於她的。驚慌失措的婦人、哭喊著躲閃的女子，以及馬車外死傷一地的護衛……這些畫麵模糊著，最後彙聚成一灘濃稠的血水——那是她死前胸口綻開的一朵紅梅，還未來得及細看，她便被接踵而來的火舌吞沒。
石柒將頭埋進雙臂，以緩解記憶閃現帶來的眩暈。她想，要是她在聯係上頭的時候能再謹慎一點，又或者她沒有被毒梟楚逸打上那致命的一槍，她現在會不會還在執行著高危的任務？還是已經在表彰大會上接受著上級的嘉獎？
吧嗒。
從房簷上滴落的水珠打在了石柒的脖頸上，她一陣激靈。沒有那麼多如果，她確定自己已經在緝毒的過程中殉國了，那麼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