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然選擇留下的原因有很多,他與卡瑪利拉說的那些是其中之一,另外,他要看著左日,還有就是遊逸天。
自從上次在學校見過遊逸天後,莫若然便再沒有他的消息,而因為各種雜事,莫若然也沒有時間去打聽他的事,到現在這個時候,這裏淪為空城。遊逸天身為血族卻終日不見影,莫若然不得不心生疑慮。
當日夜晚,卡瑪利拉以及韋爾維斯伯爵便帶隊分批離開本城,莫若然象征式地為他們送行,然後便回到家中。總算打發走這群麻煩的家夥了!周圍存在的生命,沒有一個活人,整個城市沉靜得了無生氣。
昔晏倚在窗邊看著外麵出神,那久久不變的神態,讓她看起來宛如一尊無暇的雕像,隱含著憂傷。
“晏兒?”莫若然走近她,“怎麼自己在這兒發呆?”
“沒什麼。”昔晏回過頭來,勉強地笑了笑,“外麵好安靜。”
“卡瑪利拉走了,短時間內這裏不會有戰鬥。”莫若然一邊撫著昔晏的發絲一邊說:“這幾天吵到你了吧?”
“我不是嫌吵。”昔晏將頭埋入莫若然懷中,說:“隻是,你竟然殺了那麼多人,昆西告訴我,整個城市都已經空了,其實這樣做有必要嗎?”
“這次隻是為了警示人類,以後不會再這樣了。”莫若然輕撫她的頭,安慰地吻了吻她的前額。
“他們很可憐。”昔晏的愁緒凝上眉心,她望著莫若然,突然問道:“你不會殺了左日吧?”
莫若然的麵部表情一陣僵硬,然後擠出微笑,說:“當然不會了。”
“我隻想這一切快點結束。”昔晏略帶憧憬地說道。
兩個騎士團分別派遣了人員巡視著整個城市的情況,天已經黑了,由於電力設施是自動化的,即使沒有專門的工作人員照管,路燈也照常亮起,但沒有一個來自密集民居的光點。這個安寧得詭譎的夜。
莫若然獨自走了出去,尋找遊逸天。他到底去了哪裏呢?一般來說,莫若然可以嗅到他的氣息,但現在城市裏的空氣中依然飄著一股腥味。於是走了好幾條街,好幾條路,莫若然沒有絲毫感覺,不經意間,莫若然走到了遊逸天的住處樓下,僅有的一個能夠殘存那家夥的氣息的地方。十幾層樓高而又沒有電梯可用,莫若然隻得飛上去,屋門是打開的,裏麵的家具十分簡約,但有些淩亂,地上是幹了的血跡,難道這裏發生過打鬥?莫若然心中一陣疑惑,大喊遊逸天的名字,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搜遍後也沒有尋到任何線索。
學校。莫若然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裏,但畢竟是來了,門口保衛室那位不苟言笑的保安員現在已是倒在地上的屍體了,停車場的車有的翻轉了,有的油缸破了,汽油流了一地,有的車還有燒焦的痕跡。校道上每隔幾步便是橫豎躺著的學生的屍體,到處都是血。莫若然先到生物學院的大樓看了看情況——一片死寂,他也感覺不到其他生物的存在。然後是曆史學院,莫若然到了這裏,心情泛起了些許波瀾,自己教過的學生,如今很不成樣子地冰冷地倒在教室中,那位乖巧的班長脖子被咬得稀爛,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前方,凝聚著她斷氣前所有的恐懼、絕望和怨意。有個男生的身體被撕裂開來,內髒和血都濺了滿地,那些來不及流盡的血因為凝血因子的作用凝固在了傷口處,說不出有多麼寒磣人。在彌漫著血腥味的教室中,莫若然俯身下去合上那一雙雙未來得及在死亡之前合上的眼睛,他不是害怕,不是傷心,隻是曾經使他留情之處,今天被他的無情毀滅得幹幹淨淨。他無言無語地離開。
莫若然覺得這樣找遊逸天終究不是上策,才突然想起玄光圈這玩意。他於是立即用咒法,但由於一部分咒文的缺失,玄光圈的圖像並不甚清晰,莫若然隻能隱約看到,遊逸天所走的是一條山路,而這條路莫若然似曾相識。收掉玄光圈片刻,他便確認了那個地點——北郊公墓。
遊逸天為什麼要去公墓?莫若然一邊狐疑,一邊化作煙霧消失。下一秒,他便來到了墓園門口,恐怕整個城市隻有墓園沒有多大變化,沒有混亂,沒有血汙,依然是屬於死者的寧靜。
“遊逸天!”莫若然開始大聲叫喚:“你在這裏嗎?出來見我!”
沒有回答。但莫若然已經感覺到他的氣息了,他還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挖土的聲音。莫若然循聲而去,竟然發現一個人蹲在一個土丘旁用手挖土——遊逸天。
“你在這裏幹什麼?!”莫若然快步走過去看情況。
遊逸天抬起頭,蒼白的臉頰兩道血淚在慘淡的毛月亮下顯得特別清晰,他眼中滿是恨意,低低地問道:“為什麼要殺死我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