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摁掉,關機,臉上的神情陰到極致。
我知道那是趙梓雅打過來的,他似乎也並沒有避諱我的意思,酒下去幾杯,有了些醉意,話就多了起來。
他將他的外套放在膝蓋上,雙手交疊在一起封住杯口,將額頭枕上去…
我坐在他左手的位置,轉身看過去,他碩長的身體微微躬曲,肩膀線條因為緊繃,襯衣的料子全部皺在一起,而整個側臉,隱沒在黯淡的燈光下,但我依舊能夠感覺到他落寞的情緒。
原來在人前一向優雅的卓然,也會有這麼無措的一麵,而我有幸在他無助的時候坐在他身旁,心中既悲又喜,喜他竟然毫不避諱,將真實情緒展露在我麵前,悲,就算知道他疲憊心煩,我卻無能為力。
“剛才我在辦公室打電話,你是不是都聽到了?”
“什麼?”我一愣,是真的沒有聽清他說什麼,他卻將頭抬起來,看著我,眼眶裏帶著血絲,落寞的味道濃重,卻依舊牽強笑著,問:“女人的心思很奇怪,我不知道為什麼她要不信任我,但是如果婚姻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還有任何意義嗎?”
“啊…?這個…”婚姻…?我還沒談過戀愛,他卻跟我講婚姻,我自然接不過來。
所幸他似乎也沒想我回答,自己喝了一杯酒,自問自答:“應該沒什麼意義了,況且這也已經不是第一次!我不知道我們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但是我越來越不想回去,越來越不想麵對,覺得很累……可能人真的會變,特別是結了婚的女人…”
碎碎念,又自嘲一番,再舉起杯子喝了幾口。
我腦子裏開始拚湊安慰他的話語,最後鼓起勇氣開口:“啊呀…那個…你老婆那是在乎你,所以沒有安全感,而女人一旦沒有安全感就會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就準會壞事,所以你別在意,等她自己心裏想明白,自然就理解了…”
我七零八落地安慰了一通,他抬起頭看著我,頓頓地看了幾秒,最後慘淡一笑,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我心中輕噓一口氣,自知自己唐突,抱著酒杯開始不說話。
從酒吧出來已經過了12點,他為我攔了一輛車,付了車錢,將我推進去,再替我關門,而自己再走回馬路邊,等待下一輛車,所以即使他已經醉得沒有理智,還是清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一晚,他沒有送我回去,也沒有再聯係我。
天光亮起,一切都散在那個晚上。
周一我去上班,桌上多了一瓶白葡萄酒,用精致的紙袋裝著,我欣喜若狂,沾沾得意地將袋子放進抽屜裏,而同事立刻湊上來,問:“素素,卓總給你送什麼了?”
“沒什麼…”我敷衍著,立刻將抽屜關緊,那同事卻笑著說:“別藏了,早晨卓總來分禮物的時候我都看到了,是酒吧,嘿嘿…知道他給我送的什麼嗎?是DIOR這一季新出的口紅,不過EVA收到的更好,是她一直心心念念要買的手包…”
我愣住,弱弱問:“他給每個人都送了禮物?”
“是啊,上周的方案客戶很滿意,他一時心情好,就給我們都帶了禮物,不過他經常給我們買禮物…”
再多的欣喜都化為一縷煙,我之前死死扣住抽屜的手垂下去,正想說話,卻見卓然從辦公室走出來,手裏拿著一份文件,路過我桌前,用文件夾敲了敲我的桌子,很平然地問:“早晨放你桌上的酒看到了嗎?讓你朋友試試,喜歡的話我那裏還有…”隨即不等我回答,轉身麵向大家,拍了拍手:“10點開會,還有5分鍾,我先去會議室,EVA,你給我煮杯咖啡帶進去…”
淺藍色條紋襯衣走過去,最後隱沒在會議室的磨砂玻璃裏…
我心裏一片空白,眼角開始泛酸,咬了咬嘴唇,才將眼淚忍下去!長到那麼大,第一次體會到“自作多情”為什麼滋味!
本以為自己是特例,特例從F22調到F23,特例跟他去了E酒吧,陪他喝了一場酒,而原來一切都是我多想,天光一亮,他回複原本光彩的模樣,而我依舊是他公司的助理!
至於那個周五晚上發生的一切,瞬時變得很淡,很淡,淡到幾乎看不出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