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起,有沉悶的鍾聲傳來,那是山腳下寺廟裏的和尚做早課的敲鍾聲,一聲聲,回蕩在山腰際,最後一點點沉入人的心底…
齊天平下山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他走到半山腰,又繞了回去,重新爬到山頂,找到蘇小意的墓,碑前放著幾支新鮮的梅花,插在半截礦泉水瓶裏,沾著露珠。
花店裏沒有梅花,應該是有人刻意摘了送來這裏,而這個人,肯定是宋帆!
齊天平苦笑一聲,覺得蘇小意那傻女人真的應該珍惜宋帆,因為她空活一生,遇到自己這種大爛人,到最後,願意來拜祭她的,也還是那個宋帆而已!
從鳳凰山回來,齊天平的心緒明顯平靜了許多,事已至此,他無計可施,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時刻清醒,時刻冷靜。
回公寓洗了澡,換了衣服,再驅車回公司,兩天不去公司,一堆事等著他處理,隻是下屬見他臉色極差,也不敢多叨擾,稍作彙報便全都退了出去!
ERIC和卓然一大早就給他打了電話,聽他電話裏的聲音還算精神,便也略微鬆了一口氣…齊天平找來秘書,推掉最近一周所有的行程和會議,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隨時留意手機和郵箱!
就這樣等了兩天,宋帆那邊卻毫無信息,像是銷聲匿跡一般。
短短48小時,齊天平像是熬了一個世紀,卓然和柚子的電話一直不斷,但他們都覺得,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齊天平卻不這麼認為,就像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寧靜之後就是駭浪!
結果果然不出所料,48小時之後駭浪準時來到,隻是這駭浪有些過於洶湧,洶湧到將齊天平所有的理智和冷靜一瞬間打碎…
那日他還在公司加班,說是加班,其實他根本沒有心思工作,隻是開著電腦,對著空空的藍色屏幕發呆…Cindy敲門進來,遞給他一張DVD:“齊總,下午有人送到前台,說點名要給您的!”
齊天平接過DVD,看了一眼,情急之下就吼了一聲:“為什麼到現在才拿來給我?下午什麼時候送來的?送的人看清楚了嗎?”
因為太過急躁,所以口氣自然有些不好,Cindy不知道紀如意失蹤的事,所以當然無法理解老板這莫名其妙的惡口氣,隻能唯唯諾諾地回道:“下午看您一直將辦公室的門關著,以為您在忙,所以沒有及時送進來!前台說來送DVD的是一個女學生,以為是廣告宣傳,也沒多在意!”
齊天平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揮了揮手示意Cindy出去,自己又去將辦公室的門關上,才返回座椅上。
DVD用一個空白信封裝著,看不出端倪,齊天平將它握在手裏,心裏一陣陣發慌,最後還是打開麵前的電視機和放映機,將光盤放了進去…
最開始的畫麵是一麵白牆,看不出在哪裏,繼而鏡頭抖了一下,抖得齊天平的心跳也慢了一拍,下一秒,畫麵裏已經出現紀如意的身影…齊天平一怔,這突如起來的畫麵將他嚇得呆在原地,手也下意識地按了“暫停”鍵……寬大的液晶屏幕上,清晰顯出紀如意的身影,後背靠著牆角,身體斜斜支撐著,應該是極其虛弱吧,不然不會以如此傾斜的姿態歪在那裏…
隻是看不見她的臉,因為頭發散亂,大半個臉被披散的發梢遮住,隻是左邊臉頰明顯腫起…下巴也有刺眼的淤青…齊天平的呼吸已經無法正常進行,他走到電視機前,蹲下去,伸出五指撫著那冰冷的屏幕!
她的臉就在自己的掌下,他卻從未覺得她離自己如此遙遠!
齊天平就那樣屏住呼吸蹲在地上看著那垂著頭的身影,這樣看到雙腿麻木,他才撐著膝蓋站起來,按了“播放鍵”。
繼而鏡頭又抖了一下,白乎乎一片,隨後整個屏幕全是宋帆那張瘦削陰森的臉,由近及遠,鏡頭也漸漸拉開,他才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站定,對著齊天平森冷一笑,開口:“怎麼樣?看到這個場麵有沒有覺得很心焦?放心,她還沒死,好好的在這裏,不過…”宋帆頓了頓,往紀如意身邊靠近了幾步,蹲下去拍了拍她的臉,她卻毫無反應,依舊垂著頭斜歪在牆角。
宋帆冷哼一聲,抬起頭看著鏡頭,繼續用陰陽怪氣的口吻說道:“真糟糕,幾天下來她已經沒多少力氣,不然真應該讓她跟你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