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現在已經是從服務經濟向體驗經濟發展的時代,很多高檔酒店都開始將“賓至如歸”這一成語落實到實處。比如,隻要一位顧客入住過某家酒店,下一次再來,會神奇地發現,所有的東西都是按照她的習慣擺放,更神奇的是,就連她所用的洗漱用品等都不再是上一次統一配置的,第二次住進這家酒店就像是住在自己家裏,但又分明不是在家裏啊……嗯,真是一場溫馨又神秘的體驗之旅。
現在看來,就連這家星級醫院的總統套餐也采取這種極度私人化的運營方式,貼心到骨子裏。
不過,令顧繁朵奇怪的是,她之前並沒有入住過,他們怎麼會知道?
帶著這個疑問,顧繁朵簡單地洗漱完畢,細致地塗抹護膚品。畢竟是二十五歲的女人了,又從事靠臉吃飯的職業,哪怕顧繁朵總是穿最簡約的衣裳,在保養方便,卻是不敢懈怠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美貌可以讓她在這一行走得順暢一點。
至少,她這張臉……
顧繁朵抬起手,貼上肌膚白皙細膩如瓷的臉頰,怔怔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至少,她這張臉對寒子時還是有吸引力的吧。
隻是……
隻是近來,他對她越來越不耐煩了,怕是快要提不起興致了。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顧繁朵抿了抿唇,鏡子裏的那張婉約靈秀的臉也跟著蹙起了好看的柳眉。她想,自己是舍不得住一天二十萬的總統套房,但這兩年接拍了二十幾部戲的片酬、炒股所得、加上其他投資收入,雖然跟寒子時比隻是九牛一毛,但也算是大有身家了,是該開始布局了。
顧繁朵收攏了心思,神色恬淡地走出衛生間,迎接她的是那位有些印象的,容貌溫潤的沈醫生。
顧繁朵是早產兒,身子骨一直很弱,幾乎每年都會生兩場大病,三五場小病。母親在時,常常溫柔地摸她的腦袋說,“你小時候呀,病危通知書都下了好幾次,還不是被我們從閻羅王那裏搶回來了的,好端端地活到了這麼大。咱朵朵呀,是個有福氣的!”
跟寒子時的這兩年,一年做兩次全麵檢查,由家庭營養師按照身體狀況,定製飲食菜譜,顧繁朵的身體反而比之前在美國要健康了許多,但依然難免有頭痛發熱惡心的狀況出現。因著父親母親都是在醫院裏去世的,她不喜歡進醫院,寒子時便會請這位沈醫生到玉蘭西苑為她看病。
一來二去,兩人也算熟到能說幾句話的程度。
雖然周媽一直拿顧繁朵當寒太太相待,顧繁朵還是知道的,這個男人是清楚她和寒子時的真正關係的。這是一種屬於男人的直覺吧,就像男人在出軌時,情商很高;女人在捉奸時,情商、嗅覺、偵察能力也高到離譜的地步。
所以,此刻的顧繁朵麵對沈醫生明明知道一切,卻對她露出溫柔微笑的臉,她敏感地覺著難堪。
“顧小姐,寒少為了您的身體著想,請您跟我去做一次全身檢查。”沈醫生側了側身子,溫文道,“請你跟我來。”不問顧繁朵的意見,便徑自步出了病房。
顧繁朵雙手在身前交握,抿著秀氣的淡粉色的小嘴,一言不發地跟上沈醫生的腳步。
寒子時的交待,這位沈醫生自然不敢怠慢,不必詢問她願不願意,而事實上,目前的她也不敢反抗的,前提是沒有特殊情況。
“沈醫生,我剛用過早餐。”
顧繁朵沒好意思說她現在來月事,身子不方便做全身檢查。她並不知道沈醫生聽了她的話,也悄然鬆了一口氣,考慮的也是她的身子不幹淨,還是幹淨時做檢查,更為合適。
沈醫生微微蹙起的眉頭鬆開,轉頭朝顧繁朵溫和地笑了下,“行,我知道了,我會跟寒少說明情況,盡量為顧小姐爭取一個合適的時間。”
盡量為顧小姐爭取一個合適的時間……
顧繁朵莫名其妙地覺得他話中有話啊……淡淡的紅暈飛上白皙的臉頰,像深冬的龍女花,花瓣潔白如玉,花蕊紅豔清絕,美得清麗出塵。
寒子時拉開書房的門,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一幕。
穿著白大褂的男子溫潤如玉,穿著鬆垮病人服的女子嬌羞如花,四目相對,周圍流轉著脈脈柔情。
這樣的一幕在寒子時的腦海裏與多年前無數次撞見的相似的一幕重合在一起,擊痛了他的神經,令他全身每一個毛孔都散發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