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看在眼裏,卻也不說話,隻是暗中觀察,既覺得有趣,又覺得看不透徹。
隻聽沈錦年道,“有什麼好看的,就算沒有好也遲早會好。”
端木佳音卻不再說什麼,手已攀上了沈錦年的肩膀,溫柔的替他褪去了衣服,露出他的肩膀,一道傷口便顯露了出來,那傷口手掌大小,形狀極不規則,結了道痂,尚有血珠從痂上溢出,一眼看去,傷口裏麵似乎還有些黑紅色的淤血。
沈錦年想要製止她的動作,最終卻是愣住了,見她從衣袖中緩緩掏出一根潔白的手帕,往自己肩膀搭了上去,才忽然冷冷的道,“這樣隻會弄髒了你的手帕。”
端木佳音柔聲道,“你這傷本就是因為我才有的,弄髒一條手帕算什麼,你別動。”她的手開始在他的肩膀上溫柔的擦了起來,替他擦掉傷口周圍的血跡,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弄疼了他。
她似乎有些緊張,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深深呼吸,勉強控製住自己,不讓自己的手顫抖,但她忽然發現,沈錦年的身子居然也在顫抖著,她吃了一驚,向他的側臉看去,隻見他低著腦袋,雙眸凝重,似乎在克製著什麼,但無論他怎麼克製,身子還是在顫抖著,過了很久也未停息。
“他的傷本就是因我而起,我為他敷一下傷口不是天經地義的麼,可是我為何要忍不住緊張呢,奇怪的是,他的心裏難道也和我一樣的緊張?”
她正胡思亂想著,沈錦年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奪過她手裏的手帕,隨即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將已沾上了血跡的手帕塞到她麵前,道,“這是你的,弄髒了,是我不好!”語無倫次的說出這幾個字後,他垂著腦袋,臉色看起來既陰沉又可怕,身體竟似乎因激動而隱隱顫抖。
端木佳音呆住了,她不明白沈錦年為何會突然這樣,愣了愣,溫柔的瞧著他道,“我說了,這……”
沈錦年忽然打斷了她的話,以一種不容爭辯的語氣說道,“拿著。”
端木佳音忍不住乖乖的伸手接過了手帕,人還站在原地怔怔出神,沈錦年已整理好衣服走開了。
楚風也已怔住了,因為他也想不明白,沈錦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候,紅衣女子忽然看著沈錦年道,“你這小子倒是古怪得很,人家姑娘好心為你包紮傷口,你卻毫不領情,反而衝著人家發脾氣?”
沈錦年沒有反應,他就像沒有聽見紅衣女子的話一般,一個人垂著腦袋站在那裏,背對著所有人。
紅衣女子冷哼了一聲,臉上似有怒氣,隻聽端木佳音忽然朝她問道,“他又沒有衝著你發脾氣,你生什麼氣?”
紅衣女子愣了半晌,怒道,“我為你說話,你反而還要護著他?”
端木佳音道,“反正不關你的事。”言罷,她也一個人走開了,不再理會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愣了愣,臉上怒氣更濃,這時,楚風見勢不對,幹咳一聲,唉聲歎氣的道,“哎喲,我這肚子,再不吃東西我的腸子都要餓穿了,哎喲……”
紅衣女子冷哼了一聲,道,“閉嘴,跟隻蒼蠅似的隻知道嗡嗡嗡,再說話我撕爛你的嘴。”說話的時候,她的手忽然探出,本來嬌柔纖細的五指頓時像鷹爪一般,淩空抓向了楚風。
楚風赫然之間隻覺得有股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正在拉扯自己體內的靈氣,仿佛自己體內的靈氣隨時都會被拉出體外一般,這種感覺就像是即將被人抽空生命和靈魂。
紅衣女子冷冷一笑,便又收手,淡淡的瞥了楚風一眼後就閉上了雙目,不言不語。
楚風的額頭上卻是已經冒出了冷汗,他忽然很慶幸之前沒有和紅衣女子動手,別說她的修為究竟有多高深莫測,光憑這一招她就足能輕而易舉的將自己三人廢了。
他愣在原地,而沈錦年和端木佳音兩人也是各自站在角落裏沉默著,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極其安靜,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洞裏,這種太過於安靜的氣氛難免令人心中寂寞不安,又隱隱有點害怕。
時間又不知過去了多久,端木佳音忽然挪了挪腳步,她靠近沈錦年身旁,垂著頭低聲的說道,“你,你餓了麼?”
沈錦年沉默了很久,他轉頭看著端木佳音,眼神中竟好像有種從未見到過的溫柔,輕輕歎了口氣,道,“我這樣對你,你又何必再來關心我呢?”
端木佳音還是垂著腦袋,輕輕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我知道你並不是那種人,你也一定不想對我發火的,你一定有你的原因和苦衷。”
沈錦年怔了怔,目光複雜難言,喃喃道,“是麼,你恐怕看錯了我,我本來就是那種人,那種冷血無情的人,那種沒有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