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自客棧離開,一路向前方飛去,隻覺得耳邊笛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他來到一個山坡,山坡之上尚且長著許多與人差不多高矮的草樹,透過草樹望去,隱隱約約看見一個黑色的背影,一頭長發隨著微風飄動,那人拿著笛子仿佛是在眺望遠方,也不知在望什麼,楚風向著他的對麵看去,卻隻看得見一片漆黑。
立在草樹叢中,聽著笛聲徐徐傳開,楚風整個人恍若醉了,不知為何,笛聲入耳,他的情緒莫名的漸漸低落下去,甚至忍不住想要流淚,他意識到這點,精神一振回過神來,想了半晌,愈加疑惑,決定過去看看,便一步一步向那人走去。
沒走多遠,那人身子一愣,笛聲隨即停止,回頭向後望了一眼便發現了楚風,他的眼神有些淩厲,盡露鋒芒,似乎對被人打擾很是不悅,楚風卻沒有露出絲毫畏懼或慚愧之色,他的人已僵在了原地,癡癡的瞧著。
那人蒙著麵紗,看不到臉,隻露出額頭和眼睛,但那樣清晰美麗的眉目,那樣明亮動人的眼眸,那回眸一瞥足以傾國傾城的風華,使得楚風一眼就認出了她,她眉眼上的每個細節,還都是熟悉的樣子,他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邁開步子飛速向她奔去。
她玉臂一揮,一道劍氣飛出,楚風不得不停下來躲避,劍氣擦著腰畔拂過,竟是直取人性命的招數,極其狠毒,楚風背上不由冒出冷汗,但他顧不得這麼多了,想要再追,向前望去,卻已不見她的人影,他發狂般四處尋找,卻又到處都找不到。
四下隻有一望無際的幽黑,風在飄蕩,樹影搖曳,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就連那女子也都是夢境般的虛幻存在。
他失魂落魄的向回走去,仰天望著那一鉤黯淡的殘月,但覺天地茫茫,心中孤苦無助,回想剛才聽見的動人笛聲和女子的麵容,眼淚竟又湧入眼眶,在心裏想著,“是她麼,如果是她的話,她為什麼不肯見我?難道是我認錯人了?應該是吧,剛才那一招她是不會的,她就算會,出手也不會那樣狠毒,但如果不是她,又為什麼,為什麼……”
回到皇城客棧,縱身飛上了二樓,見房門緊緊閉著,他敲了敲門沒有回應,索性推開門走了進去,門一開,他驚呆了,因為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桌上的幾個空碗還擺在那裏,他確定沒有走錯屋子,然後又跑到隔壁屋子找了找,同樣的沒有人。
楚風到走廊裏向街上瞧了瞧,見街上空空如也,立馬下樓,他慌慌張張來到樓下,卻見大堂的中央多了一張圓桌,客棧的老板正佝僂著身子坐在桌前。
楚風雖然對此好奇,但此時此刻也沒有心思多問,隻道,“老板,你看見我的朋友了麼?”
店老板道,“公子所說的朋友,是不是一個穿著白衣,身材頎長的少年,還有一個穿著綠裙,美貌如花的少女呀?”
楚風道,“沒錯,我們今晚才來的,你當然不可能忘記。”
店老板嘿嘿笑了兩聲,道,“兩個相貌如此出眾的人,我怎麼會忘記,我年輕的時候,比起你這位白衣朋友都還要英俊得多,那時候,追我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
楚風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回憶起自己的往事,想到下落不明的沈錦年和端木佳音,他已有些不耐煩,沉聲道,“老板,煩請你趕快回答我的問題。”
店老板道,“你好像對你這兩位朋友很緊張?”他似乎對自己的話被人打斷很惱怒,又陰沉沉的笑著道,“年輕人,跟長輩講話,不應該用這種咄咄逼人的語氣,你想知道,我卻偏不告訴你。”
楚風怔了怔,道,“晚輩由於朋友失蹤太過心急,得罪之處,還請見諒,請問前輩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店老板道,“他們在我的客棧裏消失,我是客棧的老板,你說我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楚風道,“那麼你怎樣才肯告訴我?”
店老板道,“很簡單,我想要公子身上的一樣東西。”
楚風狐疑道,“什麼東西?”
店老板道,“那就是公子的命!”話一說完,他人已高高飛起,他的身軀佝僂彎曲,此刻卻顯得十分敏捷,就像隻靈活的燕子,他的手指以無法捕捉的速度神奇的一彈,一枚飛針就發射了出去。
楚風尚未看清飛針的蹤影,耳邊已傳來急劇的破風聲,他下意識的扭頭,但還是沒有躲過去,一串鮮血從他的臉頰徐徐流下。
他反應雖快,然而身負重傷,動作不再敏捷,而從店老板的出手來看,實力顯然非同一般。
楚風沒有顧及臉上的鮮血,他瞪著店老板,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想殺我?”
店老板笑道,“這個問題和剛才的問題我隻可以回答你一個,你想知道哪一個?”
楚風愣了愣,道,“第一個。”
店老板道,“好,那我就告訴你,你的朋友在……”
他正說到一半,不知什麼東西嗖的一聲從屋外飛來,不偏不倚打在他的嘴上,接著隻聽有人說道,“裘老怪,我看你這張嘴是不想要了麼?”
裘老怪捂著牙齒,摳下嘴邊的東西一看,原來是塊白裏發黃的雪泥,他先是怒哼了一聲,抬頭見屋外的人徐徐走進來,老臉上立馬又堆起笑容,笑嗬嗬道,“原來是龔婆婆來啦,事情辦妥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