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在漫天飛雪中看到了幾年前和楚紅綾在雪地裏嬉鬧的場景,那樣的清晰,仿佛曆曆在目,少女嬌顏,笑若銀鈴,拉著自己的手,在雪地裏歡笑追逐,天地裏的寂寞和寒冷,也都在她的笑聲中消融了,她就像雪一般純潔,像雪一般可愛。
楚風臉上的笑意更濃,他的耳邊仿佛又回響起少女的清脆笑聲。
這一幕恰好被人瞥見,有人冷聲喝道,“這位小兄弟,你莫隻顧貪玩,砸壞了奪命荊花啊,否則你有十條命也賠不起!”
放在往常,如此心境被人擾亂,楚風多半會生氣,但他此時卻隻搖頭笑了笑,也不去理會。
在他前方,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幾塊凸兀的岩石,其中一個岩石上麵,有著一朵鮮豔的花兒正待綻放,顏色極紅,紅得就像鮮血。
據說之前有許多的無知之人,以為那是平常花朵,見它好看,便伸手去采,沒想到卻被它吸幹了精血,是以它的顏色才會這般的紅豔。
它本是花苞,眼下就要完全的綻放了,當它完全的綻放,就意味著它的藥力和功效已達到極點,正是采頡的最佳時刻。
所有人都在等著這個時刻的到來。
這時候,遠處又有一群人結伴走來,個個光著腦袋,穿著僧衣,為首幾人則披著袈裟,其中一個正是在林中與楚風起了爭執的僧人。
他們來到這裏,一眼就看到前方山坡上的奪命荊花,隻見為首的老和尚對身旁諸人交代了幾句,然後眾人也像其他人一樣,就地坐了下去。
有人笑道,“我以為出家人超脫俗世,沒想到也要來趟這趟渾水啊?哈哈哈哈!”
為首的老和尚慈眉祥目,施了一禮,淡淡道,“阿彌陀佛,並非我輩貪戀寶物,隻是寺內師叔他老人家身體有恙,需這奪命荊花做藥引。”
那人道,“請問大師的師叔是?”
老和尚道,“法號守虛。”
那人大笑道,“原來是落霞寺的守虛大師,久仰,久仰啊!不知是誰傷得了他老人家?”
老和尚道,“說來話長,師叔在外遊曆時,遭遇一夥人偷襲,那些人皆是黑衣蒙麵,不知身份,不過從手段來看,像是魔道中人。”
聞言,眾皆大驚,紛紛看了過來,楚風坐在遠處,也是默默聽著。
先前那人訝道,“魔道中人?”
老和尚緩緩點頭,道,“沒錯,他們手段歹毒陰狠,所使用的兵器也是詭異莫測,師叔不幸身上中了一刀,結果血肉敗壞,若非我寺長老們聯手施功,將傷勢鎮壓,恐怕師叔他早已化為血沫,哎……”
說到此處,他老眉緊皺,低頭歎了口氣,不忍繼續說下去。
另一人冷笑一聲,道,“魔教惡徒早就被鏟除幹淨了,怎麼可能出現魔道中人?”
老和尚身旁的一名濃眉大眼的僧人,也就是與楚風爭執的那位,厲聲道,“你這麼說難道是指我師父說謊不成?”
那人冷哼一聲,偏過腦袋不說話,看樣子似乎正有此意。
老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十幾年前,隨著赤月教的隕落,魔教的確根基損毀,從此再無動靜,不過也並未被徹底消滅幹淨,如今再生枝節,卷土重來,也未必不可能。”
楚風一聽赤月教三字,心神驀地一凜,他曾聽笑兒提及過,赤月教當年因東門洛風而盛極一時,隨著東門洛風死去,赤月教也被人趕緊殺絕了,過了這麼多年,莫非真的重出江湖了?
那人聽老和尚這麼說,皺眉沉思著,卻沒有開口反駁。
又有人道,“魔教又不是隻有赤月教一個,天下之大,江湖之廣,魔道中人數不勝數,偶爾冒出幾個,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眾人皆是交頭接耳,紛紛點頭,對此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