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暮色裏,於小婉一身潔淨白裙,俏臉冰冷,看來美若天仙,不食人間煙火。
北風卻像看見了閻王,皺眉道,“於大師姐,您老人家怎麼又來了,莫非害怕我偷奸耍滑,還要監督我受罰不成?”
於小婉冷冷道,“像你這樣下流的人,不見得做不出偷奸耍滑的事情。”
北風不怒反笑,心中卻恨不得給她兩記耳光,不過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懶得計較,也不想再理她,兀自轉過身子,向洞裏走去。
於小婉喝道,“站住!”
北風側頭道,“怎麼,還有何吩咐,難道我進去睡覺你也要盯著我?”
他的聲音終於也冷了下去,漸漸的,耐心已消磨幹淨。
於小婉皺著秀眉,道,“我問你,今天在七殿大院內,你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北風語氣冷漠,道,“哪句話?”
於小婉道,“你裝傻是麼?”
北風冷笑道,“於大師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還請您老人家不要拐彎抹角。”
於小婉柳眉一豎,叱道,“你說什麼,你竟敢如此無禮!”
北風道,“我是下流之人,禽獸不如,登徒子,你竟要求我這樣的人有禮麼?”
於小婉怔了怔,道,“你今天憑什麼說我威風得很?”
北風道,“難道師姐認為自己還不夠威風?”
於小婉道,“我怎的了?你分明實在諷刺我!”
北風搖頭失笑,歎了口氣,緩緩道,“我又何必諷刺你,你貴為大羽國的公主,所有人都該對你唯唯諾諾,唯命是從的,你的話誰又敢不聽,這整個靈武宗,就是靠著你們這樣身份高貴的人提供的錢財養活,就算是長老們,當然也應該乖乖聽你們的話。”
於小婉蹙眉道,“你認為我不尊敬長老了?難道我要你受罰一個月不應該?”
北風道,“應該,你做什麼都應該,夠了麼?我要休息了,不送。”
話一說完,北風轉身走進了山洞,對於這個養尊處優,得理不饒人的女子,實在不知再說什麼好。
於小婉默然佇立,呆呆的看著北風走進去,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她的眉頭漸漸的越皺越緊,從小到大,她活了二十年,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漠然不敬,就在這靈武宗內,每天不知有多少男弟子像條狗似的圍在自己身邊轉。
她越想越是惱怒,盡管已讓北風受罰,自己卻偏偏更加生氣,這自以為是的少年到底為何如此令人不可饒恕。
北風獨自走進山洞,山洞竟然還點著長明燈,此時夜色還未徹底降臨,朦朦朧朧的光線從洞口照射進來,掩蓋了燈火的光輝,不過再過一會兒,大地徹底被黑夜籠罩之時,燈火的光輝就會顯現。
沒想到,靈武宗倒是考慮得周全,對前來思過的弟子都如此悉心,怕他們夜晚黑燈瞎火,看不見路,北風啞然失笑,在洞裏的石床上躺了下去,石床上墊著一層厚棉,放著枕頭和被子,如此,即使在深秋之中,睡在這裏也不會覺得冷了。
北風以手枕頭,望著頭頂的岩壁,那灰色的岩壁上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北風卻仿佛看見了楚紅綾的身影,那一個紅裙少女,俏臉上掛著笑容,笑靨如花,好像在說,“北風,你看那月亮,多美……”
他好像真的就看見了一輪明月,那明月灑下淡淡的光輝,將他籠罩,似也在溫柔的笑著,他的嘴角也跟著浮現濃濃的笑意。
一道嬌喝聲音,將他驚醒,道,“臭小子,我非教訓你不可!”
北風駭然起身,轉頭看去,原來是於小婉跟了進來,心中吃了一驚,隨即感到深深的無奈,愁眉道,“你又怎麼了,你到底要幹嘛啊?”
於小婉柳眉倒豎,俏臉如冰,動了動嘴唇,卻半晌說不出話來,索性嬌喝一聲,取出白色絲巾朝北風身上打去。
北風急忙側身閃開,那白色絲巾猛地擊打在他身後的岩壁上,將堅硬的石壁打出個大窟窿,威力看來,著實驚人。
北風看了眼那岩壁上多出來的大窟窿,皺眉盯著於小婉,道,“你這是做什麼,幹嘛又要打我?”
於小婉愣了愣,像是不知道怎麼說,半晌才道,“誰讓你欺負我!”
說完玉臂一揮,絲巾迅速向北風卷去,她的手臂是溫柔嬌美的,她的動作看起來也是溫柔的,甚至有幾分優雅,但她手中的白色絲巾去勢極猛,有一種不相稱的凶狠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