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雪白衣袍,淺櫻薄唇,朱紅淚痣,還有他隻有看著她時才會有的溫柔笑意。
是顧笙歌,真的是顧笙歌回來了。
楚辭對著顧笙歌微微恭聲,朗聲說道:“微臣四品禦前帶刀侍衛楚辭,見過左相大人!”
這語氣裏,帶了些微妙的自豪,像是考了滿分的小孩子在向寵愛自己的大人炫耀邀寵。
這一點點微妙,隻有她和他懂,至少楚辭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她就根本沒注意,遠遠坐著的某人,也莫名其妙臉色暗下來。
“許久不見,楚賢弟倒是讓顧某刮目相看!”顧笙歌溫和笑著,對楚辭的稱呼說的很是自然。
“既然左相回來了,不妨也為方才的比試做一番評判。”寧懾空眼神陰狠地瞪楚辭,然後冷麵對著顧笙歌說道,“就算陛下有言在先,楚侍衛如此狠毒行徑,又偏偏是趁人不備的偷襲,也著實有些過了吧!”本來這事在皇帝的默許下,這個虧他寧懾空是不吃也得吃,但是,他卻不願當著他的勁敵顧笙歌的麵吃!
顧笙歌卻淺笑從容,淡淡答道:“兵者,詭道也。”
有了顧笙歌在,楚辭莫名其妙就不怕了,好像是多了一層保護的屏障,先前的鬱悶和火氣也消失了。
他負責給她擋敵,而她就負責站在旁邊笑得人畜無害就行了。
兩個男子,年紀稍長的那位清俊如謫仙,沉穩從容,年紀稍幼的那位清雅絕倫,氣質無雙,這樣的兩個人站在一起,都微微的笑著,這一副畫麵居然出奇的和諧又美好。
甚至和諧又美好到,從今天起,帝京紛紛流傳起了懷疑左相與新科狀元真正關係以及他倆為什麼看起來那麼配的各種說法……
眼下,某人卻看不下去了。
“今日既已無事,那便退朝!”蒼翎越語氣稍冷,說完這話就頭也不回地走進太和殿的內殿離開了。
皇帝一走,大臣們也紛紛散了,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楚辭是應該趕緊跟上蒼翎越的腳步的,但她看看身旁的顧笙歌,忍不住笑道:“左相大人,許久不見,可願與卑職結伴而行順便敘舊?”
顧笙歌自然懂她隱含的意思,他衝著她微笑頷首,隻裝著她一個人的雙眸裏盈滿了寵溺。
於是兩人佯裝客套的寒暄著,一邊從人流中慢慢脫離出來,甚至連想要朝他們這邊趕過來的國公大人都甩下了,趁沒人看見,出了太和殿就換一旁的小路走,走到偏僻無人的假山後麵才停下。
剛一停下,顧笙歌就望著楚辭笑,笑得一臉溫柔,連這柔軟的春風都比不上。
然後,他張開雙臂。
楚辭猛地撲進他懷裏,抱住他,舒服地蹭蹭,然後小小聲地說:“阿笙,你終於回來了!”
顧笙歌輕攬住楚辭雙肩,輕聲說道:“你自己在這兒我不放心。”
說完,他忽然將手伸進寬大的衣袍袖子裏,轉瞬間就掏出來一個密封得嚴嚴實實的紙包,動作利落地打開,捏起碼在紙包裏的一塊乳白色糕點喂進楚辭嘴裏。
“梨花醉!”楚辭驚喜一笑,入口即化的糕點匆匆咽下,然後自己又拿起一塊來吃,邊吃邊滿足地說,“府裏的廚子們做的糕點全都不如阿笙做的梨花醉好吃,可惜你走之後我就沒有再吃了,可想死我了!”
顧笙歌怕她吃的急會噎著,輕輕拍著她的背給他順氣,柔聲說道:“來之前我先去了府裏一趟,就為了給你做糕點帶進來,你慢點吃,仔細噎著。”
盡避有重逢的欣喜和意外的感動,楚辭仍不敢跟顧笙歌太親昵,害怕被什麼人看到了會傳閑話,匆匆吃了些糕點後把剩下的抱起來藏在懷裏,然後兩人各自退後一步站好,她細細打量他,看了好一會兒,皺起眉來,“阿笙,我怎麼瞧著你好像臉色有些蒼白,是身體不舒服嗎?”
顧笙歌臉色不變,淡淡說道:“隻是回來趕得有些急了,並無大礙。倒是你……”他忽然轉了話題,“既已奪了雙狀元,為何現在隻是個四品侍衛?”
楚辭一聽這句話就來氣,忿忿不平地將從她偶遇蒼翎越到現在成了個小侍衛的經曆大概講了一遍,末了,餘氣未消地說道:“蒼翎越這人腹黑又毒舌,傲嬌又小氣,總會把我氣到恨不得把他拖出去砍頭五百次!”
“……”顧笙歌不動聲色地聽楚辭義憤填膺,眸色有異樣情緒瞬間一閃,他說道,“蒼翎越其人陰晴不定但卻工於心計,小妹,你務必要對他多加防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