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生死蠱毒
馮敵和付正華諸人大驚,他們想不到竟在這節骨眼上冒出一個淩能麗的祖父來,而且如此突然,如此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心中更有著說不出的歡喜。他們對淩能麗的過去並不太清楚,也不知道淩能麗是不是真有個祖父隱居在海外,他們就連淩伯的事也隻是道聽途說而已,唯一清楚她是蔡風的心上人,更是蔡傷的義女。聽眼前這老者如此一說,他們全都毫不懷疑,以這老者的身份,又豈會說出這種無聊的謊話?更且,老者一開口就道出淩能麗曾經隱居的地點。
李寶和刑誌像看怪物一般望著老者,表情極為古怪,似乎為老者說自己是淩能麗的祖父而感到驚訝一般。
“敢問前輩高姓大名?”馮敵恭敬地問道。
“老夫數十載未入中原,即使說了你們也不知道。長年隱居海外,自己的名字也很少用,老夫姓淩,既來自海外,駕濤驅浪,便名滄海吧。”老者淡淡地道。
“淩滄海……”麻鷹臉色有些難看地低念道,心中卻在嘀咕:“如果大帥又多了這樣幾個敵人,那可就難辦了。”
“回淩前輩,淩姑娘此刻身陷定州,被鮮於修禮所擒,我們寨中的兄弟多次營救卻隻落個空手而返,還折損了不少兄弟,現在既有前輩出手,事情就好辦多了。”鄭飛臉顯喜色地道,心中卻有些奇怪:“這老者潛居海外,怎的數十年來也不將淩姑娘一家人接去海外呢?而海外又有什麼地方呢?難道海裏麵還可以住人不成?”
“鮮於修禮?鮮於修禮是什麼人?”老者假裝糊塗地問道,似乎從來未曾聽說過這個人。
“前輩長居海外,有所不知,鮮於修禮是起義軍的首領,現在兵力也極為強大,前些日攻破了燕城、定州,還算是個人物。”付正華解釋道。
老者將目光轉向麻鷹,冷冷地問道:“你是鮮於修禮的人?”
“不錯!”麻鷹並不想否認,他身後的幾人卻大急,生怕老者突然對麻鷹下手。
“看你也是個人物,怎就幫鮮於修禮對付一個女流之輩呢?”那老者冷冷地道。
“亂世之中沒有男女之別,隻有強弱之分,強者生,弱者亡。何況她是一個刺客,當然其行動失敗了,如果她成功了,那麼死的人隻會是我們大帥。因此,這不算是誰幫誰對付誰,我們隻是盡到自己的職責,你要殺就殺,我沒話好說,因為你比我強!”麻鷹冷冷地道,並不畏懼這老者的威儀。
“你以為你是誰?沒人敢殺你嗎?”話音剛落,麻鷹竟雙腳離地被人提起,而出手之人正是那名中年漢子戰龍。
麻鷹似乎一口氣緩不過來,臉上變成了豬肝色,根本就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他身後的三人也都受了箭傷,即使沒有受傷,他們也不可能阻止得了戰龍的動作。
“戰龍,放下他!”那老者平靜地道。
戰龍這才將麻鷹向地上一擲,隻摔得麻鷹額頭滲出汗珠,但就是不哼聲。
眾人望了望戰龍手中所提的那名偏將,隻見他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臉苦相,剛開始的那種威風已經蕩然無存。
“放了他吧!”那老者淡淡地道。
戰龍應了一聲,卻自懷中摸出一顆蠟丸,大聲道:“吞下去!”
那名偏將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也不知道戰龍想用什麼方法折磨他,但要活命,隻能乖乖地將蠟丸吞下肚去。
“好了,你可以走了。”戰龍淡淡地道。
“大人,你……你給我吃的是……是……”那名偏將心中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問道。
“生死蠱!”戰龍冷冷地道。
“生死蠱?!”那名偏將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如死灰一般蒼白,半晌才想起來,忙跪倒於地,向戰龍大磕其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哀求道:“大人,求求你饒了小人吧,如有什麼吩咐,你盡管說,我什麼都答應,什麼都答應,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會盡力去做,請大人饒了小人一次吧?”
馮敵和其他諸人似乎也嚇了一跳,似沒有想到這戰龍竟然也能夠施下蠱毒,而且“生死蠱”這個名字他們似乎早有耳聞。其實,說到蠱毒,就讓他們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天下用蠱的第一高手金蠱神魔田新球!當然,眼前之人名叫戰龍,不是田新球,而據聞,田新球的武功也未能達到如此登峰造極的地步,想來,此人並非金蠱神魔。
自稱“淩滄海”的那老者並未作何表示,顯然是有意將一切交由戰龍處理。
“你真的願意聽我的吩咐?”戰龍冷冷地問道。
“真的,小人發誓……”
“好了,你先滾吧,七日之中蠱毒不會發作,三日後,你便隻身來此,我會給你解蠱之方,但別以為這七日之中我沒辦法對付你,隻要我用意念一催,不管你在哪裏,蠱毒都會吸幹你的骨髓和腦髓,你看著辦吧!”戰龍冷殺地道。
“是,是……”那名偏將惶恐地道,但仍有些不死心地望望戰龍,希望對方能夠改變主意,現在就給他解藥。
“還不快滾?若再不滾,你就在家裏等著受死吧!”戰龍怒叱道。
“是,是,小人這就滾!”那偏將一臉哭喪,連滾帶爬地向外跌撞而去。
望著那名偏將狼狽的樣子,麻鷹和他的幾位兄弟心頭都在發寒,他們心中想著,戰龍將會以怎樣的手段來折磨他們?
“能麗被鮮於修禮關在哪裏?”淩滄海淡然問道。
麻鷹沉聲道:“我不能出賣大帥,也不會出賣自己的軍情!”
“跟著鮮於修禮是不可能有好結果的,良禽擇木而棲,亂世之中,你與人講原則,但別人不一定會與你講原則,我勸你及早回頭為妙。”淩滄海飲了口酒,淡淡地道。
“你說話未免也太自信了吧?誰能估到明日將會是怎樣一個局麵?誰又能斷言成敗是非?良禽擇木而棲,誰又是好木?誰又是朽木呢?我麻鷹隻講自己的原則,隻依據自己的眼光去判斷事物,別人如何做我實在沒有必要理會太多!”麻鷹極其倔強地道。
“砰!”麻鷹慘叫一聲,被戰龍一腳踢得翻了個大跟鬥,而插在他背上的羽箭,終因重力一壓,竟一下子刺穿了麻鷹的胸膛,鮮血隨著前胸刺出的箭頭飛射如泉湧,灑落一片淒慘。
“我隻能向你說聲抱歉,因為我是個不相信原則的人,這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戰龍冷殺地道。
麻鷹的眸子睜得極大,兩腿撐了撐,脖子一歪,就此斷氣。他身邊的那三名屬下從驚愕中醒過神來,禁不住全都撲在麻鷹的身上,呼道:“老大,老大……”叫了幾聲卻並無應答,全都一吼而起,向戰龍撲去。
“不自量力!你們這幾個怕死鬼也跟著他一起上路吧!”戰龍冷哼一聲,衣袖一拂,一股霸烈無匹的勁氣激撞而出,那三人還未能近身,就已被氣勁灌體,“嘩……”的幾聲,撞開蘆葦席子,摔出了酒肆,跌在地上爬不起來,更有一人也被羽箭貫穿身體,卻非致命的位置,慘呼和哀號之聲不絕於耳。
淩滄海似乎並不介意戰龍這樣做,對於生死,對於殺戮他絕對不是初次見到。
“吃吧,戰龍,吃飽了,好去定州!”淩滄海毫不掩飾地吩咐道。
“是,主人!”戰龍似對淩滄海的話根本就不會加以任何反對。
戰龍坐定之時,那名語氣中帶著蜀中口音的漢子大步行到麻鷹身邊,蹲下,伸手合上麻鷹那睜得大大的眼睛,自言自語道:“格老子的,骨頭硬,老子敬你是條漢子,好好去吧!”
“唐兄!”另一名漢子忙行過來,拉住那自語之人,有些擔心地望了戰龍和淩滄海一眼,生怕那漢子的這句話激怒戰龍,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鐵兄,別拉,我唐旦平生就敬重硬漢,說說話又有什麼關係?”那蜀中口音的漢子坦然道。
“唐兄,我們走吧,還有事情要辦呢。”又一人自角落中行了出來道。
“各位英雄,我們先走了,告辭!”那名被唐旦稱作鐵兄的漢子極為客氣地向眾人作了一個揖,三人這才有些畏手畏腳地行出了酒肆。
“幾位兄台可知道能麗被關在什麼地方?”淩滄海悠然問道。
鄭飛這才醒悟,忙道:“我們暫時不知,但隻要我們去定州之後,稍作探察,就一定能夠知道。”
“何不讓麻鷹屬下所剩的這三個家夥帶路?”馮敵插口道。
“這三個人就交給幾位小兄處理了,最好能自他們口中弄清能麗被關在何處,否則留他們也沒用!”淩滄海沉聲道。
新樂守將白傲是在當天晚上知道安國鎮所發生的事情,禁不住大喜。
白傲知道,隻要內丘攻下,包家莊一破,就是攻擊鮮於修禮的時候了,而這些天來,他也一直在等待機會,等待一個至少有著六成勝算的機會。
鮮於修禮比葛榮想象中更詭,更老謀深算,一入定州城,就在城內進行大清理,雖然元融攻城攻得很緊,但他仍抽出三分之一的兵力對城內進行治理,這使得城內許多思反之人根本就無容身之地,隻得逃出城外。
鮮於修禮早就防到葛榮會從城內外攻,這也是葛榮的一貫做法,何況定州先為葛榮所占,如今對方這樣輕易撤出定州,豈會不留下殘餘部眾?是以,鮮於修禮哪怕是花費再多的人力,也要清理城內屬於葛榮的殘餘勢力,以確保定州的控製權。所以,葛榮想攻破定州,絕對不是當初想象的那麼簡單,這也應該是葛榮失策吧!
葛榮若想控製北魏的整個東北部,就必須首先控製定州城!這是絕對不可否認的事實,因此,他讓白傲在這裏足足準備了半個月。
而今,定州城肯定有得亂,飛龍寨的實力絕不容小視,雖然飛龍寨曾與葛家莊關係密切,但既然不融入葛家軍中,始終隻能算是個外人。因此,白傲自然不介意飛龍寨打頭陣,而且還有兩個神秘莫測的外來高手,因此,他今日所要做的事,就是如何布置好明日之戰,如何在提防元融大軍的同時又奪下定州城。
當然,明日應是一場極為艱難的戰局。
定州,可算是河北的心髒地帶,控製了定州,幾乎將河北攔腰截斷。
鮮於修禮控製定州,若是再能控製保定,與燕州相連,其勢力的確可以得到全麵鞏固,甚至超過葛榮也並非沒有可能,其眼下的實力就有與葛榮分庭抗禮的能力,隻是他沒有葛榮那樣雄厚的財力,更沒有葛榮座下那麼多人才,這也是他一直不敢與葛榮正麵交鋒的原因。
定州城內,氣氛似乎極為不自然,雖然街上的行人依然來來往往,小店酒樓也照樣開張,但很明顯,其生意有些蕭條,說白了,定州隻是一座危城。一觸即發的戰爭,使得居民失去了最起碼的安全感,每天,定州隻開放一麵城門,而且盤查極為嚴格。
近來,戰事極為頻繁,使得城牆四處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