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佛緣天賜
“小施主此言差矣,我佛慈悲,佛法無邊,西方極樂淨土乃善人之終極,怎麼空洞。”老僧不慍不火地道。
“我佛慈悲,佛法無邊,怎就不可以使世道升平,百姓安居樂業呢?而讓富人橫行,當權者不仁呢?佛家不是說普度眾生嗎?佛祖他老人家為何不施以佛法感化眾生,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呢?什麼西方極樂淨土,是善人的終極,那惡人呢?惡人便留在世間橫行,那是怎樣一個世界,你們佛家說阿鼻地獄,為何要讓那些惡魂轉入輪回,來擾亂人世。我佛慈悲,我佛慈悲,那為何你這老和尚會被關在這牢籠之中,你為何不以佛法感化他們,讓他們放你出去,你是怕出去要普度眾生嗎?你是怕出去無法讓人信服嗎?你是怕見塵世煙塵嗎?你呀你。”蔡風氣惱地大罵起來,那老僧連半句話也插不上,隻是一個勁地念“阿彌陀佛……”
“怎麼,你無話可說了?”蔡風沒好氣地望了不住念“阿彌陀佛”的和尚一眼,譏諷道。
“小施主之言,老僧實無話可說,可惜老僧無法學得佛祖佛法千萬分之一,實在慚愧之至,也有愧慧遠祖師,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老僧慚愧地雙掌合十道,一臉懺悔之色。
蔡風不禁為這老和尚可憐起來,淡淡地道:“你也不必太過自責和慚疚,這世人也不止你一個和尚沒有用。”
“阿彌陀佛,小施主不用安慰老僧,老僧學了數十年的佛法,猶未能參透慧遠祖師的遺法,而使得佛道沒落,魔道橫行,實在是罪過,今日若非小施主的指點,老僧恐怕這一生也無法覺悟,而老僧看小施主心地仁慈,慧根深種,能感老僧樂音而來,已是有緣之人,老僧想求小施主一件事,還望小施主不辭。”老僧平和而又稍顯激動地道。
“你有什麼事?還好意思要我做,別以為幾句恭維話便可打動我,我已經被你的樂音害得夠慘的了,別再打我的主意了。”蔡風不屑地道。
“小施主可否願意聽老僧講一個故事?”老僧語氣稍平和地說道。
“我還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殺進來呢,哪還有閑情聽你講故事!”蔡風不耐煩地道。
“老僧可簡單地講一下,這可能是關係到天下是否可以安定的大事。”那老和尚認真地道。
有這麼嚴重嗎?蔡風有些駭然地問道,心中想到叔孫長虹和那一幫盜賊都是為了這老僧而來,或許這老和尚所講真的有那麼一回事也說不定呢,不由得又道:“那你快講吧,簡單一些哦,我可要逃命啦。”
“當年慧遠祖師在廬山坐化,遺下一顆雞卵大的舍利珠,祖師曾有遺訓告知體內有聖物舍利,蘊天地精華,更藏天道之奧妙,留待有緣之人達般若之功效。可在聖舍利取出不久,便為人所盜,直到我師尊坐化之前一年才重新找回聖舍利,也因此,耗盡心智而無法解開其秘,達至般若悟至天道才會早早坐化。老僧也苦悟二十載猶未能悟通其奧妙,反使心魔重生,以至佛法無定,真是慚愧。而不知是誰傳出聖舍利在老僧之手,以至老僧才有今日之厄。想來是老僧愚鈍,不算有緣,我看小施主額泛華光,乃是佛家有緣之人,若老僧眼未花的話,小施主應該是自小修習禪功,才能致使武功達到如此之境,因此老僧想請小施主幫老僧完成一個心願,想來小施主也知老僧所指。”那老僧雙手合十,又喚了一聲“阿彌陀佛”道。
“你是叫我去悟那什麼聖舍利?”蔡風嚇了一大跳,後躍一步驚疑地問道。
“老僧正有此意,若是小施主不願悟此聖舍利的話,也可另尋有緣之人,老僧想來此生已無望悟通此中奧秘,隻能靠有緣之人之力了,相信慧遠師祖不會責怪老僧。”那老和尚懇切地道。
“我的天哪,人們常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這豈不是想害死我嗎?”蔡風有些怨道。
老和尚臉上綻出一片祥和的笑意,蔡風這種不為寶物所動的表情讓他的確很欣喜,至少蔡風的臉上看不到做作之態,不由得淡淡地道:“若是老僧這聖舍利誤落惡人之手,那將會是一個更可怕的局麵,或是天下更亂也說不定。若是真如此,小施主不就成了天下萬民的大罪人,我想小施主定不會想做千古之罪人吧?”
蔡風苦著臉道:“你這是在逼我嗎?遇上你這個老和尚算交黴運了。”
“那小施主是答應了?”那老僧喜道。
“我能不答應嗎?不過還好,我爹很通佛理,精於禪學,相信他有辦法可以試一下。”蔡風無奈地道。
“那便更好了,我這便教施主如何儲存這聖舍利。”那老僧歡喜道。
“什麼!這個還要學儲存方法,有這麼隆重嗎?”蔡風不耐煩地道。
“我隻教小施主一些口訣和運氣功法,小施主以後再去領悟便是了,到時候可把聖舍利再儲存好也行。”那老僧認真地道。
蔡風望了那老僧一眼,隻見老僧深深地吸了口氣,肚子“咕咕”兩聲悶響,片刻之後,隻見他喉管有一道鼓起上升的線,像是有一條蛇從老僧的肚子裏躥出來一般,在蔡風目瞪口呆的情況下,老和尚從口中吐出一塊大如雞卵,卻泛著一種奇異光彩和色調的石頭,上麵似乎充溢著一層亮麗的寶光。
“這……這是什麼功夫?把這麼大的東西從肚子裏吐出來!”蔡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
“這是西域天竺國瑜珈心術的一種,叫‘蛇喉功’,可以如蛇一般吞下比它身體更粗大的東西,而這比蛇更進化一步,可以吐出藏在腹內未化之物。而這塊聖舍利便是藏於腹內,這樣誰也不會知道它藏在什麼地方了。”老僧說著便把那美麗的石塊塞到他的手中。
蔡風接過那滾燙而濕漉漉的聖舍利,心中不由得一陣遲疑。
“現在便由我告訴小施主這‘蛇喉功’的要領,以小施主自身的功力和聰明,相信用不了半個月,便自會悟通這‘蛇喉功’的精要而輕鬆自如地吞吐這聖舍利了。”老僧平和地道。
“能行嗎?要是吞進去,吐不出來不就慘了,而且還不知道它會不會化掉。”蔡風擔心地道。
老僧笑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老僧剛才不是很輕鬆地吐出來了嗎?而這聖舍利是不可能在體內融化的,你放心好了。”
“那好吧,我把你救出去,咱一起逃,在路上你再告訴我秘訣吧!”蔡風神色一肅道。
“小施主別費心思了,老僧不想出去,這裏乃是清靜之地,剛好給老僧一片參悟佛法的空間,外麵紅塵世俗,老僧實在不想踏足。小施主還是聽老僧細講這運功之法吧。”老僧雙手合十肅然道。
“既然你這老和尚如此頑固,我也沒辦法,由得你去,到時候可別怪我沒出手哦……”蔡風嘮叨著道。
夜或許是很靜,不過元府卻有些不成樣子,這或許是元府最亂的一個晚上。
最亂的還是“掛月樓”,不過正不斷有高手向“掛月樓”彙聚。
元費很勇悍,但他並不能夠獨擋十幾名高手,“掛月樓”一樓也仍有四五個好手,可是與叔孫長虹的屬下相比,卻是一麵倒的局勢。
元費的一支長槍確有一種不可匹敵的氣勢,他的對手正是那從房頂上躍下,而讓四名守衛斃命的兩個蒙麵人。
那兩個人也絕對不是庸手,更似是這一群神秘蒙麵人之中最厲害的兩人。
元費將他們看成對手,一點也沒有看錯,這兩個人的確配做元費的對手,這兩人似乎很默契,單憑這份默契便可以讓許多高手神往,這兩人似乎更習慣連擊,連手出擊,使他們的攻擊力暴增,連元費也有一點吃不消。
這個世上的高手也真多,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那般瘋狂和狠辣,這裏的每一件兵刃都絕對是奪命勾魂之物。
“呀——”又有一聲慘叫傳來,仍是元府的人,這已經是第三個被砍成四截的弟子。
元費心中充滿無限的悲憤,可是他的確是很難脫出身來,無論他的槍是多麼靈活,無論他的勁道有多狠,但卻始終無法擊破那配合得幾無縫隙的攻擊網。
形勢自然是極端的不妙,元費卻弄不懂為何他的一聲長嘯所引來的救兵,隻有這麼兩個,難道整個元府之人隻剩下了這麼幾個人。
分神的同時,他的肩上被拖了一道不是很深的刀痕,可是卻流血了,受傷就是表示這一切到了極為重要的時刻了。
對於元費來說,應該是如此,因為此刻他所要對付的不再是三人,而是四人,絕對不是庸手的四人,而在這四個人當中,他還發現了兩雙十分熟悉的眼神,的確很熟悉,就像他對狼的眼睛那種熟悉一般。
對於武人來說,眼睛是一個很重要的部位,其實對於任何人來說,眼睛都絕對是一個重要的部位,特別是眼神,世上絕沒有相同的眼神,哪怕是表示相同的意思,因此,元費對這兩雙眼神的熟悉並不是偶然。
於是元費的心肺幾乎快要氣爆了,這殺死自己兄弟們的人居然是熟人所為,並且還砍了自己一刀,這種受騙和背叛的感覺的確不是一件很好的享受。不過元費卻不能細細地去品味這種感覺,也沒有機會去品味這種感覺,除非他想讓自己身上多兩窟窿,所以他隻能盡力出手,隻能以最大的努力去解開眼前的危難。元費的槍掄得很圓,那是槍尖劃過的弧線,美麗隻是其次,更重要的卻是那種呼嘯奔湧的氣勁,那準確而快絕的殺招,他能做到的隻有這一點點而已,那便是同歸於盡。
對於元費來說,能做出這種打算已經夠讓任何人吃驚的了,對於元費來說,想與對方同歸於盡已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對於元費來說這或許是一種突破,是一種無奈的突破。
以元費的尊貴身份,卻能放下架子,放下一切不顧,而作出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實在不能說不是難能可貴的了。
元費所要殺的正是那具有熟悉眼神的兩個人,這兩個人的刀和劍實在是很可怕,也很狠毒,他們的刀與劍所走的弧度也都有著讓人不得不叫好的精彩。可惜,元費已經不去管任何可以讓人覺得精彩的動作,他的心中隻有一個意念,便是殺人,殺死這兩個人,他知道他的槍尖同時刺穿兩人的心髒之時,對方的刀和劍也已經在自己身上留下了致命的傷痕。
最先與元費交手的兩位蒙麵人的神色也微微有些變了調,因為在元費劃出這一槍的眨眼間,已把他們逼到了攻擊範圍之外,使他們根本就無法對元費進行致命的攻擊。不過他們也絕不會因為元費可能與對方同歸於盡便不再出手,他們知道每一個人的命都很珍貴,誰也不會拿自己的命去搏元費的命,那絕對是得不償失。
的確,每一個人的生命都一樣珍貴,並不因為元費是元府的大總管便能夠一命值兩人,那兩個人絕對不是傻子,所以他們並不會選擇與元費拚命一途,他們退,他們選擇了退卻,退卻並不是逃,而是一種戰略,一種保命的戰略,因為還有另外兩人的攻擊。
元費眼中的光彩有著一種近乎野獸的瘋狂,那似乎是瘋子的眼神,但誰也不敢相信元費是瘋子,而更相信他比任何正常人都清醒,因為他已經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退意。
“乒乓……”一連串的暴響,勁氣四散激射,像是瘋狂而無形的煙花,虛空似在一刹那之間被撕裂成無數道傷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