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懷抱叫謝小桃變得更為傷心。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哄勸、安慰自己的是儲沂軒啊,她多麼希望能膩在那個令她感到安心的懷抱中,放肆的大哭一場啊。可是,上天留給她的隻有傷痛與殘忍。
那個令她期盼的懷抱已經不複存在了,而她一心一意深愛著的那個男人也已經不再屬於她了。原本,她還想要在與之重逢以後,告訴他,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一個很可愛的女兒。可惜因為她的無能,把孩子給弄丟了。她想要向心愛之人懺悔,可現在已然沒有了機會。
人都已經愛上了別的女人,心也早就已經飛到了別的女人那邊去了,又是如何還有多餘的心思來聽她講這些根本就不重要的事情呢?
謝小桃幾乎絕望地想,想著想著,淚水便是比方才更要洶湧。她就這樣蜷縮在薩孤緹曜緊實的胸膛裏,不顧自己瑟瑟發抖的身體,極是放肆的把自己哭成了一個淚人。
然而,薩孤緹曜隻聞得謝小桃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卻是不知她究竟在哭什麼。聽著那猶如洪水決堤一般洶湧的哭聲,他的心裏著實是泛起了好一陣的愧疚與自責。
如果今天他逼著謝小桃換上蒼鶩女人的衣服,恐怕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哪怕從散席以後,他一直守護在謝小桃的身邊,也不至於如此。
“好了好了,別哭了。”薩孤緹曜輕輕拍打著謝小桃的後背,動作是那樣的小心翼翼,生怕重了一分,就會將其弄傷,“以後我不會再叫你受到任何傷害了,相信我。”
靜謐的月光打在了兩個人的身上,卻是無法從他們那緊緊相擁的身體上穿過。這一刻,薩孤緹曜感覺自己與謝小桃的距離近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成功擁有了對方。
就在他們沉浸在各自的心事當中,卻是誰都沒有注意到遠處的樹影裏還躲藏著一個人。
那人站在樹下有好一陣子的時間了,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們抱在了一起,看著謝小桃躲藏在薩孤緹曜懷中痛苦地哭出了聲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眉宇間便是形成了兩道深深的溝壑,久久都沒有化開。
他站了好一陣子,直到那膩在薩孤緹曜懷中的謝小桃慢慢平複了情緒,才轉過身子,向著自己的帳篷走去。
他走得是那樣的從容,可細細辨識不難發現其中的匆忙。沒有人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亦沒有人看見在這樣一個冷清的夜色裏,一個麵容卓絕的男人會獨自一個人在外麵遊蕩。
很快,他便是來到了自己的帳篷前。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斂起了多餘的情緒,平靜地撩開了帳簾走了進去。
“你回來了?”這個時候,帳篷裏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顯然是早已恭候多時了。她隻給了男人稍稍喘息的時間,便是再次開口,問了一個問題,“你去見她了?”
“嗯。”回應的是一個鼻音,好像有些疲憊。
女人不由得歎息出聲,“見到了?”
“嗯。”
女人不說話了,好像在計較著什麼。過了好一陣子,她才又提醒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除了兒女情長,他們還有更為艱巨的任務,還有關乎到整個國家的責任。
……
好久都沒有那麼放縱過自己了,謝小桃幾乎是哭了整整一夜,哭到連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一覺醒來,她隻覺得眼皮變得尤為沉重,拿起鏡子一看,才知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已經腫成了兩個小核桃。
看著銅鏡裏極為滑稽的自己,謝小桃忍俊不禁。笑著笑著,卻是悲從中來。昨天,我到底是怎麼了,居然會對著一個十分厭惡的人哭成了那個樣子。
雖是這樣想的,但謝小桃的腦海裏卻是浮現出薩孤緹曜為自己出頭時的情景,很凶,很可怕,可看起來好像並沒有記憶中的那般討厭。
“王八羔子,連我的女人都敢碰!”
“他敢淩辱你,我就要他百倍、千倍奉還!”
一時之間,薩孤緹曜的聲音便是回蕩在謝小桃的耳畔,攪亂了她那顆已經平靜的心。
如果昨天出現的是軒,會不會也和他一樣的反應呢?或者說比他還要憤怒一千倍、一萬倍?謝小桃癡癡地想,可還沒有想出答案,便是逼著自己驅散這不切實際的念頭。
謝小桃,他都已經變心了,你還想著他做什麼?難道你忘記上一世你是怎麼死的嗎?謝小桃這樣警告著自己,隻希望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轍。
“姑娘,你醒了?”女婢端著銅盆從帳篷外走來。
謝小桃點了下頭,便是由著對方幫自己梳妝,整個過程中都很安靜。隻是到了換衣服時,有了些許的異樣。
“姑娘,你的衣服已經壞了,隻能穿這件了。”那名女婢道。都已經被撕扯爛了,就是要縫補也要弄上好一陣子呢。
謝小桃看出了對方的為難,“壞了就扔了吧。我看這件衣服也蠻好的。”之前,她之所以不肯脫掉大越的衣服,隻是希望能記住儲沂軒,記住他們早晚會重聚。可是現在對方的心思都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她又何必再保留那一點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的堅持呢?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穿戴完畢的謝小桃才在女婢的相伴下走出了帳篷。走出去的時候,薩孤緹曜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見著謝小桃穿了蒼鶩的衣物,薩孤緹曜略略吃了一驚,“你怎麼穿成這樣了?”
“怎麼?不好看嗎?”謝小桃試探著問,說完,便又有些心虛,“可能真的不太好看,畢竟我不是……”
“不,很好看,你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女人。”說著,薩孤緹曜將謝小桃攬入懷中,“能看見你的改變真好。做我的女人吧。”
謝小桃卻是猛地掙脫出去,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她的小臉又變得蒼白起來,“等回去以後,我就把這奇怪的衣服換下去。”
薩孤緹曜隻以為她是因為昨天的事情才會有如此過激的反應,一邊責怪著自己的心急,一邊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住在你心裏的那個男人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