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六月,地處恩施。
恩施此時正是好陰雨連綿的無常季節,方才還是藍天白雲、晴空萬裏的愜意天氣,轉眼之間,天闌風起,烏雲蔽日,不出意外待會便是淫雨霏霏,陰風怒號。
“媽的個巴子的幾背時啊,鬼天氣又要下雨,事兒怕是做不成咯,莊稼漢好過活,老子不好過活咯!”
正哭爹罵娘發著牢騷的中年漢子是大九湖上的一個艄公,剛剛擺渡過去一批當地的平頭百姓,他平日裏的活計正是擺渡大九湖上往來的遊客以及當地的平頭百姓,以此來賺兩個小錢兒養家糊口。
盡管大九湖方圓十裏的山水錦繡旖旎、瑰麗奇幻,名氣卻是無論如何也起它不來,是以來此地的遊客並不甚多,這擺渡的活計著實艱辛不易,這麼多年來也就這一位老艄公守在這裏。
眼看大雨將至,艄公無奈,隻得先將船劃到渡口,再做打算。
雨還沒下,湖麵如鏡,艄公一心愁在今日的生意,渾沒覺察到平靜湖麵下的一點陰影,正緩緩地擴大。
待到第一聲響雷驚到艄公,他才收起了思緒專心劃船,於是湖麵下的那一大塊陰影自然而然便被他清楚地瞧見了,此時那陰影已擴大到茅屋一般大小了,艄公不由得心下巨駭,想到莫不是遇見什麼水鬼撈人來了,立馬加快了劃船的速度。
然而為時已晚。
隨著“嘭”的一聲巨響,那小船立時便四分五裂,空中木屑紛飛,平靜的湖麵自中央炸裂開來,從中躍出一隻龐然大物。
也是那艄公水性好,落水後立馬便遊上了湖麵,然而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頭皮發麻牙齒打顫了,哪裏還敢瞧那怪物什麼模樣,隻道是水鬼來撈他的人了,拚了命地往岸邊遊。
那艄公雖水性好、遊得快,和那龐然大物卻並不能相提並論,不一會兒便讓其追了上來,眼看離岸不遠了,身後卻已是腥風撲鼻,想那水鬼的血盆大口怕是已近身了,生死一線,那艄公平生氣力都使將出來,眼裏隻有近在咫尺的河岸。
也不去想萬一這水鬼可以上岸如何如何,隻道上了岸便能逃出生天。此時,若是有明眼人在一旁,便知道,這艄公此時已是大半截身子入土了。
隻聽到“著”的一聲輕喚,斜刺裏已有一鞭打到艄公身後的龐然大物身上,怪物吃痛,停了下來,惡狠狠地瞪著出手之人,狂性大發不住叫喚,艄公乘怪物吃痛那一滯,早已遊上了岸,此刻再回過頭來看那水鬼,不由得瞠目結舌。
這哪裏是什麼水猴子一類的東西,分明是一條巨大的怪魚,此魚之大,真乃這艄公生平僅見,足足有兩三個茅屋大小,滿口尖牙,通體幽紫,還生有四足,當真是不倫不類。
“船家伯伯,此處危險,快快找個安全所在,這妖孽自有在下來對付”,說話的清麗女子正是方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人,看上去約莫是十五六歲的二八芳華,頭纏青絲帕,白衣紅裙,袖大而短,飾花邊,拄銀銅佩飾,是當地土族人的打扮。
那艄公方才死裏逃生,懼意未消,哪裏還敢逗留,不待她說完,忙上前道了一謝,不一會兒便去的遠了。
“我說今日爹爹的羅盤怎麼指著這個方向鳴個不停,原來是你這個醜八怪在作祟,今日落到本女俠手中,看我怎麼收拾你”,言語間,竟對這大魚怪絲毫不懼。
魚怪剛才被這少女一鞭打得痛入骨髓,不敢上前,隻是怒視少女,不時發出一陣陣唬人的低吼。
其實,尋常的鞭子哪裏能傷到這魚怪分毫,隻不過那少女所執通體晶瑩如白玉的骨鞭,乃是恩施土族的三大聖物之一的“龍骨”,傳說由銜燭之龍身上的兩節脊骨化成,並非凡物。
狂風大作,大雨滂沱。
眼看魚怪不敢上前,少女縱身躍起,跳至湖中央,輕鬆站定在湖麵之上,同時揮舞手中龍骨照著魚怪的麵門一頓鞭打,魚怪此刻全神貫注,不似方才隻顧吃那艄公而疏於防範,輕而易舉便躲過了一鞭又一鞭,看出了那少女身手平平,再也抑製不住蓄積已久的怒火,張開血盆大口,向她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