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嵐安靜地躺在尉遲炫身邊,也不叫夕語進來把燭台滅了,測過身體呆呆地看著那張安詳的睡臉。
你是真的忘了原來的本性,也忘了發生的事嗎?醒來到睡下都像一個孩子,沒問自己為什麼生病,沒問自己的手怎麼受傷,還是其實你都知道,所以不需要問。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自然到讓人心動,可一切又都那麼不真實,仿佛一場夢,今晚這究竟是真是夢?我竟然有點分不清。如果是夢,我希望這夢能更長更長些,太美好了,美好到連我都深陷其中。
冷若嵐是被搖醒的,迷茫地睜開眼,腦袋一時沒清醒,雙眼無神地看著床頂。耳邊響起夕語有些急的聲音,“小姐,快起來,姑爺他們已經在外麵等著,馬上就要上路。”
姑爺?!猛然想起尉遲炫,人瞬間清醒過來。看了看身邊,已經沒有昨晚拉著自己手安然入睡的男人,也對,他都已經在外麵等著了。在外麵等著?!冷若嵐這下才算真的明白夕語的話,快速地從床上爬起來,問道,“什麼時辰了?姑爺的傷還沒好,怎麼能上路,誰說要上路的?”
“已經日出,是姑爺一早起來吩咐的,小姐,你快點起來,早膳已經來不及了,夕語已經叫小翠到大堂給你包些點心帶到馬車上吃。”夕語一邊說,一邊擰了毛巾遞給冷若嵐。剛才尉遲炫從外麵回來,說了聲立刻上路,就轉身走了出去。她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也不知他什麼時候起來的,怎麼出的房間,竟然連守在外麵的她和小石頭都沒有驚動。臉上除了些失血的蒼白,已經完全不到一絲昨晚那種小屁孩的表情,儼然一副浩德山莊莊主的威嚴,把她嚇得不輕。小石頭骨碌爬起來就爬到外麵準備馬車了,她跑回房間叫了小翠,然後稍微梳洗了一下,就去端了水來叫冷若嵐。
冷若嵐有些愣,是呢?除了他可以下命令,還有誰有這權力。那,昨晚果然是夢嗎?掩下心中的失落,伸手接過夕語遞來的毛巾,快速擦了下臉。然後按著夕語的指揮,更衣,梳妝,出門。
直到在客棧門口,看到站在馬車旁,皺著眉的尉遲炫,冷若嵐才真正清醒過來。他已經不是昨晚那個如同孩子般的他,一切又變回了開始的模樣,隻除了那依舊包著白色紗布的手,讓人覺得這兩天發生的事有些實感,而其他也可能真的發生過,隻是不知真或假。其實真和假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已變回浩德山莊的莊主,而她則是他不喜歡甚至恨著的妻子。無論真假,昨晚都隻是曇花一現的夢而已。
呂施奇見冷若嵐出來,有些抱歉地對她笑笑,“表嫂,”叫了一聲,卻不知該說什麼。剛才他還在外麵的牆頭守著,突然尉遲炫就閃了過來,然後冷著臉留下一句,“立刻上路,”就嗖一下不見了人影。害他還以為自己眼睛和耳朵同時出現了問題,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小石頭不是說他變了個人嗎?!怎麼還是這副令人生氣的表情?而且,我在外麵守了一夜,你連句感謝都沒有,一來就說上路,連讓人休息一下的時間都不給,會不會太過分了?!可惜這話他不敢當著尉遲炫的麵說,也沒膽反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衝去洗了把臉,然後跑到大堂用早膳。開始他還期待著這是尉遲炫一時病糊塗了,亂下命令,後來在大堂見到張瑞泰和朝言,才確信了是真的要上路。
冷若嵐同樣有些抱歉地對呂施奇笑笑,她知道這些人都在外麵守了一夜,如今被尉遲炫逼著上路,真是難為他們了。走到尉遲炫前麵,叫了聲,“相公。”
尉遲炫麵無表情地“嗯”了聲,就單手撐著車轅跳上了馬車,推開車門走進車廂。
冷若嵐眼神閃了閃,有些不解,隨即想起他傷了右手,才反應過來。斂下疑慮,慢慢走向馬車。
小石頭恭敬地叫了聲,“夫人,”竟伸手扶她。沒享受過這等待遇的冷若嵐愣了愣,感激地對他笑道,“謝謝,”然後爬上了馬車,走進去,看了看尉遲炫,在他對麵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