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炫喘著粗氣,良久才平複下來,“哇啦”一聲直接從桶中站起來。冷若嵐就那樣對上尉遲炫的身體,眼睛先瞪大然後瞬間緊閉,一連串的衝擊炸得她的精神接近崩潰的邊緣。
尉遲炫看都不看冷若嵐,自顧跨出木桶。走到一旁拿了套幹淨衣服披上後才轉頭望了一眼那個依舊浸在桶中緊閉雙眼簌簌發抖的女人,憤怒早已消退,此刻看著她,卻多了一絲煩躁,因為心底驀然升起的一縷憐惜。轉身邊快步走向客廳,邊說:“我出去一下,你快點把自己打理清楚。”話說完,人已經掀開簾布走了出去。
冷若嵐茫然地睜開眼睛,剛好看到尉遲炫放下簾布走出房間。愣愣地看著那飄動的簾布,還沒反應過來。結束了嗎?真的結束了嗎?!一直緊咬的唇終於鬆開,無意識地舉起雙手,愣愣地看了一會,突然伸入水中拚命搓著,可是一會又突兀地停了下來。似想起什麼,眼瞬間睜大,然後手腳並用爬出木桶。那裏有他的東西!冷若嵐離開木桶後,站在一旁木然地對著它。直到濕透的衣服傳來的寒意引出一聲噴嚏,才清醒過來。
深呼吸一下,轉開頭,不再看那個木桶。走到床邊翻出自己的行李,拿了套幹淨的衣服換上。衣服換好,人已經從剛才的打擊中平複下來,所有的情緒都已隱藏得看不到一絲痕跡。慢慢向客廳移動,經過那個木桶的時候,頓了一下,隻是瞬間又恢複了正常的步速。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可以的,隻要能逃離,一切都會結束。
掀開簾布,竟然看到尉遲炫在靠近門口的地方背對著房間入口端坐在廳中。冷若嵐僵了僵,她還以為他已經走了呢,剛才過於震驚,沒留意還以為聽到了關門聲,原來沒有嗎?深吸一口氣,靜靜地走過去,叫了聲,“相公。”雖然已經盡量冷靜,從外表看也做得很成功,但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意。
尉遲炫原本沉思的臉表情變了變,眼神閃了兩下,直接站起來,說:“我去叫人把裏麵收拾一下。”說著直接走到門口推門而出,全程都沒有看冷若嵐一眼。
冷若嵐愣了一下,也不在意,如剛才尉遲炫般找了張椅子背對著房間入口靜靜坐下。隻是她不像尉遲炫那樣背對著桌子,而是坐在他剛才那個位置的對麵,手放在桌子上,視線落在剛才尉遲炫坐的地方。相處了這麼多天,她依然摸不清尉遲炫在想什麼,因為在意自己與崇明堡有所關聯,所以想報複嗎?那為何偶爾又要給我溫柔呢?把手探入懷中,摸出那塊玉石,撫著,這是自己唯一的依傍了,無論如何都要尋到機會尋求幫忙。仇恨也罷,溫柔也罷,隻要能逃出去,這一切又與自己何關。
見到有影子投在門上,趕緊把玉石重新收入懷中。剛把手放回桌麵,門應聲而開,而尉遲炫隨即進入冷若嵐眼中。冷若嵐目光沉靜如水,靜靜地迎向走進來的男人。還是一樣,聽不到他的腳步聲,如果不是有影子,自己甚至連他接近都沒辦法提前知曉。
尉遲炫一進來就對上冷若嵐的眼睛,怔愣了一下,隨即轉開視線走回原來的那個位置坐了下來,靜靜地對著門口。 冷若嵐依舊安靜地坐著,眼睛對著尉遲炫的背影。兩人皆沒有開口說話。
尉遲炫的身體有些僵硬,他知道冷若嵐在背後看著自己。連他都不清楚,為何突然會覺得有些無法麵對她的眼睛,因為做了那樣的事嗎?不可能,自己怎麼會因為那樣而覺得心虛,一切都是她應得的。
過了不久,有兩個夥計走了進來,看到靜坐於廳中的兩人,均有些錯愕,其中一個甚至一臉莫名地伸手摸了摸後腦勺。另一個看起來更精明的夥計悄悄伸手拉了拉他,恭敬地站好後說:“客官,我們來抬浴桶。”尉遲炫眼眉都沒抬,隻是舉起手向後揮了揮;冷若嵐則有禮地對著兩人微笑著點了下頭。那兩人遂走進房間抬了浴桶走出來,出來的時候尉遲炫和冷若嵐依舊如剛才般靜靜地坐在廳中。之前伸手摸頭的那個夥計,離開了房間還不明所以地回頭看尉遲炫和冷若嵐,直到被另一個夥計拖著走。
等那兩個夥計走後,尉遲炫站起身,靜靜地走到門邊,把門關上。隨後轉身,邊說:“夜已深,我們也該歇息了。”邊走向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