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挺舒服的,”顧小影覺得在爸媽灼熱的目光下,自己的頭比肚子疼多了,於是急忙伸手扯過許莘,“莘莘每天給我做飯吃,我過得比地主婆還滋潤呢。”
“真要謝謝你了,孩子,”羅心萍拉著許莘的手感動得不得了,“要不是你,影影這個小月子可怎麼坐啊?”
“小月子?”顧小影看見爸媽就忍不住齜牙咧嘴,“媽你真逗,月子還分大小?”
結果她常識匱乏下的無心之言恰好擊中了羅心萍女士心裏最疼的那個點,一下子就點燃了炸藥堆!
隻聽羅心萍一聲咆哮:“你個渾孩子胡說八道什麼?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
顧紹泉急忙衝上去滅火:“哎哎我說你小點聲,這是在別人家呢,咱先把影影接回她自己家去,這都麻煩人家這麼多天了……”
羅心萍這才壓住火氣,狠狠瞪一眼瑟縮在一邊的顧小影,轉身對許莘千恩萬謝。許莘探頭看看縮在沙發一角一臉苦相的顧小影,趁羅心萍和顧紹泉不注意,偷偷給她比畫個“V”字手勢。
顧小影小聲磨牙:“許莘你個叛徒……”
“我是你恩人……”許莘給她遞個口型,轉身忙不迭地幫顧爸顧媽收拾東西,恨不得以光速把顧小影踹出家門。
直到把顧小影送上了顧媽的車,許莘看著遠去的車影,才終於鬆口氣,心想:管大哥你果然沒有讓我們失望。
不過後麵的許莘就沒看見了—她那個沒讓人失望的管大哥用了兩天時間,使遍全身解數,也沒能博老婆一笑。
顧小影雖然被顧紹泉和羅心萍帶回自己家,但她仍然是看見管桐就心寒。她不是不想笑,她是真的笑不出來。
那是一種自內而外的累—不想說話,不想笑,不想和眼前這個人有任何接觸。
所以,即便是晚上睡覺前,管桐小心翼翼地伺候顧小影洗臉、洗腳,又無比勤勞地奉上熱牛奶一杯……可是顧小影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她就那麼木然地、麵無表情地洗臉、洗腳、喝牛奶,然後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個筒,背對管桐,昏昏睡去。
管桐看看顧小影的背影,隻能苦笑。
管桐的假期隻有兩天,兩天後,他再不放心、再不舍得,也還是要回蒲蔭。
走前管桐低聲下氣地對顧小影打招呼:“小影,我走了。”
“哦。”顧小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隻是點點頭,也沒什麼表情。
管桐這時候才發現被人忽略的失落感是多麼痛苦—長期以來,他都習慣了顧小影的百無禁忌,她撒嬌、她耍賴、她嘻嘻哈哈、她直言不諱,她總是掛在嘴上的口頭禪是“老公你真帥”或者“老公你真可愛”……他現在才知道,其實這麼久以來,都是她對他更用心一些。
盡管,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是自己更包容顧小影一點。
站在自家樓下,管桐仰頭看看三樓的那扇窗戶,第一次沒有看見那個把腦袋探出窗外笑著揮手的熟悉身影,終於無奈而懊悔地歎口氣,上了車。
是在黑色轎車絕塵而去之後,顧小影才從窗簾後麵閃出來,遙遙看著那個越來越遠的小黑點,直到看不見。
她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什麼滋味,若說是想念,可她還是無法原諒他;若說是怨恨,可她還是會惦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