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6章:入雲深處霧沾衣(下) 二(1 / 2)

簫凡下班後,急匆匆跑到飯堂,三把兩把扒完了飯,就跑到路邊等回家的車。正在這時,那個發了財的水產站長給他打來了電話。

說起簫凡的這個同事也是個挺傳奇的人物。他老家跟簫凡是一個鄉的。中專畢業後分到一所中學教書,後來鄉下政府缺人,就把他調到了鄉裏當了水產站長,他跟簫凡幾乎是同時到鄉政府的,所以關係還比較好。那時他家裏隻有他老爸和一個弟弟,三個光棍,就靠他一個月100多元的工資養家糊口,可以說是上頓接不到下頓,鄉政府四周的商店都有他欠下的債務。後來實在混不下去了,92年初就跑來了廣州。因為才中專畢業,又沒什麼特長,據說找工作找到睡天橋、睡水泥管、睡公共廁所,發廊招洗頭工他也去應聘。

找到最後,一家五金電器店的老板收留了他,讓他當了一名售貨員,工資奇低。但他非常珍惜這份工作,人又勤奮又精明,死心塌地地幫老板幹,深得老板的信任,不久那老板就把女兒給了他當老婆。他掌管了這家店後,就開始嚐試自己製造小五金、小電器,先是前店後廠,後來又另外開廠,慢慢發展到有了自己的品牌,他的品牌叫“本日電工”,不仔細看以為是“日本電工”。現在市場上“本日電工”買得火得不得了,他也積累上了數千萬的身家。現在他爸爸、他弟弟都過來了,孩子也十多歲了,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在我們老家也算是聲名顯赫。

簫凡剛來廣州時,也去找過他幾次,他也時常請簫凡吃吃飯、洗洗腳什麼的。但簫凡總感覺到他們不是一路人,所以來往得不是很密切。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聯係了,他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簫凡:

“哥哥哎,最近還好吧?”他比簫凡要小幾歲,所以見簫凡總是一口一個“哥哥”。

“哦,楊站長呀,怎麼想起我來了?”他姓楊,名字叫楊溢,也是後來上縣師範時改的。因為是老同事,簫凡還是喊他楊站長。

“哥哥哎,兄弟我哪天不記著你?隻是成天瞎忙,沒時間拜會哥哥您呀!您今晚哪兒也別去了,陪兄弟喝兩盅。”

“今晚不行呀,我還有點事。再說我吃過飯了。”簫凡急著回家去見石靜漪,所以沒有答應他。

“哥哥哎,好不容易兄弟今晚有點空,您今天就算火上房了也要陪陪我。我不是請您吃飯,是請您喝酒。哈哈,吃飽了還能喝一些。”

“那好吧?你現在在哪?我來找你。”簫凡語言能力不咋的,粵語至今隻能聽7、80%,一句也不會講,普通話也帶著濃鬱的鄉音,能找個家鄉人用方言淋漓暢快地聊聊天,也是一大快事。

“您這不是寒磣兄弟嗎?您說您現在在哪,我來接您。再說好吃莫過南(南海)番(番禺)順(順德),要喝酒還是去您那兒好呀。”

不一會兒,那楊老板的車就開到了簫凡的跟前。他的“別克君威”已換成“奔馳500”了。

車剛轉到禺山大道,就遇見大塞車了。一個多小時,車一動不能動。簫凡已吃過了飯,並不覺得什麼,隻是那楊老板顯然是餓了,一邊不停地按著喇叭,一邊罵罵咧咧:“操他媽媽的X!以前隻是在市區裏塞,現在連番禺都開始塞,我他媽要買台飛機,估計天上也會塞的!”

楊老板的大奔艱難地跋涉了近兩個鍾,9點多才到了一個叫“禺海山莊”的地方,簫凡估計就是用腳走,也可能早到了。

禺海山莊在金山大道旁的一個山凹裏,一座很大的池塘邊建著一排竹樓,竹樓上掛著鮮豔的紅燈籠,紅色的燈光在瀲灩的水波中隱隱約約,讓人仿佛到了明朝的秦淮河畔。

竹樓裏依次開著幾家餐廳,有川菜、粵菜、湘菜,居然還有一家湖北菜。這家湖北菜館名叫“雲鶴居”,裝修得還算別致,門口有一副竹刻對聯,上書“把酒憑欄,聽玉笛梅花,此時落否?推窗寄概,問仙人黃鶴,何日歸來?”進門口的牆上掛著一塊畫著白雲黃鶴圖案的壁掛,下麵有一排養著武昌魚的水族箱,很有幾分家鄉情調。

楊老板叫了幾個如“金沙武昌魚”“沔陽三蒸”“珍珠丸子”“洪山菜苔”之類的家鄉菜,要了一瓶55度的“水井坊”。三杯下肚,楊老板的話明顯多了起來:

“哥哥哎,好久沒見,最近還好吧?”

“我們有什麼好不好,老樣子。不象你楊大老板,事業是蒸蒸日上,生活是日新月異。”

“我也是身不由已呀,做生意這事就他媽象上了一輛沒有製動的火車,隻有往前開,你想停下來還真的是難,弄不好還會翻車。去年去柬埔寨開了兩家廠,今年又在東莞買了一塊地,準備建座‘五金工業園’。忙得人喘氣的功夫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