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娜娜的回心轉意,並沒使簫凡高興多少。其實嚴格說來,也不叫回心轉意。因為兩年多來,他對方娜娜還是有所了解的。她的性格總是這樣一會晴一會雨,一會沸騰一會結冰,好起來熱情似火、柔情似水,一不小心就會為一點小事突然翻臉,大吵大鬧一番,過後又不斷承認錯誤、請求原諒。不過以前有什麼矛盾,總是當晚發生當晚解決,象長風酒店那樣拂袖而去倒是第一次。
那天參加完張總的葬禮後,簫凡就在思考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無數個前人先哲思考過無數次了,但他仍想用從他的角度去重新思考一遍: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人究竟應該怎樣活著?說遠點:始皇帝秦王閣下,並吞六國,一統華廈,威震四海,也就活了短短49歲;成吉思汗大帝,鐵馬彎弓,所向披靡,橫掃了大半個地球,到頭了還不是都變成一抔黃土、一堆白骨、一從蒿草?說近點:就說這位張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長袖善舞,八麵玲瓏,處處討好,還不是眼睛一閉,說不醒來就不醒來了嗎?你能說出成吉思汗在馬上一聲大吼、萬敵歸降與農人辛勤耕作、多收了三五鬥誰更有成就感?你能說出皇帝在龍床上同眾姘妃顛鸞倒鳳與鄉野村夫在荒郊野外同村姑激情野合誰更有幸福感?誰能把整個世界擁在懷中?即使擁入懷中又能如何?人們已經擁在懷中的東西又有多少是自己非要不可的呢?聯想到自己,童年時也就是一個理想,那就是跳出農門,走出大山,他為此奮鬥了近二十年,基本做到了臥薪嚐膽,心無旁鶩,堅定不移,沒有實現就不想其它,不抽煙不喝酒不玩牌,看到女孩子目不邪視,26歲時才有一次不了了之的“柏拉圖”式的初戀,以至老家人盛傳他生理有毛病。即使他那樣苦苦地奮鬥,如果沒有那兩次偶然,他的理想能夠實現嗎?現在自己兒時的理想基本上是超預期地實現了,現在生活中所經曆的一些東西,那時怎麼幻想也未曾想到。但理想實現了,自己又感覺到多少幸福了呢?他甚至不知道每天穿梭於高樓大廈叢中,與那時背著畫夾流浪於明山秀水之間哪種日子更快樂。
他仍然感覺到心中有一個夢還沒有實現,就象一匹行走的馬,前麵還吊著一串東西,引誘著他一路狂奔。這串東西究竟是什麼?他也說不清楚,金錢?榮譽?地位?愛情?婚姻?好象都是,又好象都不是。現在再細想想,得到了又如何?得到了就一定幸福就一定快樂?人說不定那天就象張總一樣一睡不醒呢,何必要為那些虛幻的東西殫精竭力,勞心費神?
自從後,簫凡再沒有象以前一樣拚命地畫畫了,把一些專欄慢慢推掉。試著煆練身體,享受生活。並去萬桃園找到了一份工作,安安心心地上起班來。初到萬桃園,因為要熟悉新環境,站穩腳跟,倒也有幾分充實。可是隨著後來工作的穩定,他又象一頭勤耕苦耘的牛卸下了犁耙,渾身覺得輕飄飄的,成天在半天空飛似的,仿佛生活沒有了方向,他想不通追求的樂趣究竟在結果還是在過程。
自己離婚一晃五年多了,也渴望在這座城市裏找到一份愛情,一份婚姻,建立一個完整的家庭。以前心裏一心想著畫畫,好象並沒有意識到什麼,現在這件事在簫凡的生活中一下子重要起來了。經人介紹與通過網絡,他也見過幾個女的,但大多簫凡沒什麼感覺,有點感覺的別人又看不上他。直到後來遇到了方娜娜。
方娜娜應該是簫凡主動加她的。
聊了一個多月後,他知道她個警察,也看過她發來的相片,一身戎裝,齊耳短發,大大的眼睛,園園的臉蛋,讓他砰然心動。
後來他們見麵了。
簫凡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個叫“today”的酒巴裏。
那天酒巴人不多,很安靜,音樂也很輕柔,一個軟軟的女聲在唱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歌《我心永恒》。在柔柔的燭光裏,他們說了好話,喝了好多酒,最後方娜娜醉眼蒙朧躺到在簫凡的懷裏,雙手挽著簫凡頸脖,喃喃地說:“你要了我吧?今晚,我什麼都給你了”。簫凡說:“去我家吧?”方娜娜說:“不行。去賓館。”
簫凡將她抱到賓館的床上,她好象已不省人事了。
簫凡幫她脫掉了高跟鞋,想解開她緊繃著的上衣,讓她安心睡覺。
突然,方娜娜坐了起來,一把抓住簫凡的衣服:“你想做什麼?你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