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2 / 2)

當淩晨的天空出現了魚肚白的時候,凱銘才知道自己爬錯了方向。他吃力地調轉了身子,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爬。由於做了無用功的沮喪加上體力的消耗、傷口的失血,他已沒有了力氣,隻能一寸一寸地挪動。要重新獲得體力至少得有東西吃才行。他看到了遠處的一株老樹,心想剛下了雨,樹下也許會有蘑菇。他向那裏爬著,拚上了僅有的體力,向那棵樹接近。這時他看見身邊的土坡上有一個野兔的窩。他撐起身體,上前去掏。可是沒等伸出手去,野兔噌地一下鑽過他的胳膊跑了。凱銘沒有槍。兔子跑著跑著還回過頭來挑釁地對他掀動著三瓣嘴。凱銘描準兔子盡力將手中的傘刀投了過去。隻聽“砰”地一聲響,緊接著又是兩聲。凱銘聽出這是槍響,心裏一喜,想這裏也許會有戰友。他吃力地支起身剛要開口叫喊,卻有一陣跑動的腳步聲已到跟前了。一隻黝黑的大手拎起了兔子。來人像個地道的山裏人,提著一支雙筒獵槍。後麵又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群山民發現了一身血跡的廖凱銘。提著獵槍的人一彎腰拾起了兔子,也拾起凱銘的傘刀。

“你是什麼人?帶刀子幹什麼?”

“我是空軍飛行員廖凱銘。那把刀是割降落傘繩用的。請你們替我聯係到組織,找到我的部隊。飛機墜毀了,他們一定在找我......”凱銘說得很快很急,邊說邊喘息著。他努力掙紮著站了起來,可是沒站穩就挨了迎頭一擊。不知是誰一拳打在他臉上,將他打倒在草地上。

“放屁!你真他媽的會編。我們在這兒住了幾輩子了,還沒有誰有福氣看見飛行員呢。當我們是三歲孩子?你也沒看看你這付德性!我看你倒像個越獄逃出來的殺人犯。還帶著這麼長的刀子——看你就不是好東西。”提著獵槍的人說著踢了他幾腳。凱銘無力還手,隻是在地下翻滾躲閃著。

“你這癟三要是飛行員,我就敢說我是司令的兒子。”踢他的人臉上掛著鄙薄的冷笑打量著他。凱銘不知道自己被樹枝劃傷的臉已經麵目猙獰了。半邊血糊糊的,頭發又剛剃過,像勞改犯。又經過了一夜的爬行,身上那件軍裝沾滿了泥漿,早已看不出是軍裝了。

“可我真的是司令的兒子——”

凱銘這半句話還沒說完,心口窩裏挨了重重一擊。他眼前一黑,把臉歪向了一邊,不動了。

凱銘在昏迷中被人拖下了山坡,扔到了一輛騾子車上。傘刀被收走,上衣被剝下,撕成了條用來捆住他的手腳。車上堆了些木頭,還有剛剛獵捕的兔子和山雞之類。

大家提議把這個逃犯模樣的家夥直接拉到派出所去。凱銘在騾車上漸漸醒來,聽到這樣的話不由得狂喜。到派出所就可以馬上確認自己的身份了。打一個電話就行。看來得救就在眼前了。可是這幫人說著說著改變了主意。因為車上裝著盜伐的木頭,把車趕到派出所不就是自首了嗎?再說這家夥也看見木頭了。出於報複他也會把這事捅出去。這樣一想,大家沒了主意。七嘴八舌地說著,還沒決定把這逃犯怎麼處置,已經到了家。那是提獵槍的漢子住的小院。聽人們都叫他慶祥大哥。慶祥嫂早聽見了聲音迎了出來,後麵跟著九歲的女兒纓子,紮著一對不長不短的辮子。因剛睡了午覺起來,辮子毛毛的垂在肩膀上。她從父親手中接過了順道給她買的糕餅,跳躥躥地進屋了。慶祥嫂熟練地分揀著打回來的東西,接過男人肩上的獵槍。當她走到了跟前要卸東西時,驚見一個血跡斑斑的年輕男人赤裸著上身被捆成了一隻粽子,昏迷在車上,嚇得驚叫了一聲。

“我說當家的,你打獵捉回兔子和野雞就行了,咋還弄回人來了呢?我的天神哪,真造孽——還有氣兒沒有?”她仗著膽子上前探了探此人的鼻息,覺得還有微弱的熱氣,便忙去廚房要給他煮湯喝。慶祥粗暴地一扯她的肩膀,把她扯了回來。

“這小子不是個好東西。張口撒謊編得連個影兒都沒有。八成是個殺人犯。喂飽了他長了力氣會要了我們一家人的命。不許給他東西吃!”

“那——要是餓死了呢?死在咱家總不太好吧?要不咱們把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