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一片白雪皚皚,雙腳所及之處開出星星殷紅的花來。我輕輕呼出一口氣,天地間渺邈無際。
耳邊是竊竊私語聲,他們用或訝異、或驚歎、或好奇、或悸動的目光打量我,攢動的人頭愈發多了起來。
“好像是個瘋子吧?可惜可惜!”有人歎道,從他們的唏噓中飄入我耳中,不算太大,我卻聽的剛剛好。
我終究是止住腳步,側過頭打量他們,雙頰僵硬,我無法做出像他們那般或驚或喜的神態,隻得用空漠似乎是有幾分茫然的神色望著他們。屆時寒風乍起,吹亂我的發,吹得這徹骨凝寒的空氣中燒起了縷縷熾熱的目光。
“姑娘,你受傷了。”人群中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聽罷我低下頭去,不知何時,腳下綻開了一朵更加赤紅的花。
“姑娘為何孤身一人赤腳走在這冰天雪地裏?”頃刻間有人來到我身畔,我聽罷抬眼,瞧見男子眉目俊朗的笑臉。
“我....”學著他們的神色,我輕輕蹙眉,想要做出疑惑的模樣,不知是否學得像模像樣,“如此有何不妥嗎?”我問他。
周遭響起一片笑聲。他頓了頓,隨即敞開笑,雙目明亮,神色愉悅。
“姑娘說笑了,既然姑娘有傷在身,那便隨在下回府上歇息,在下會替姑娘找最好的大夫療傷,可好?”
可好?我呢喃著他的話。恍然想到那些人,他跟他們不一樣,他說可好,而不是像他們般,他們厭惡我的存在,嘴裏道著妖孽,把我關進裝著無邊黑暗的小屋子裏,叫人窒息,又想要時時刻刻取我性命。可好?可好?我念叨著重複他的話。他彬彬有禮如此問我
“當然。”我頷首,一縷雪應著冷風落到我的舌尖,嵌入唇齒,滋味難言。
他笑顏更甚,有奇香從他身上拂來,浸入我的鼻尖淌遍全身,似是他心中的一種異樣的思緒,卻讓我感到無比舒暢,腿上的傷口極快的愈合。
他引著我前進,身後的兩個丫鬟跟在他身畔,四周的人見罷逐漸散開,我靜靜地瞅著他們,捕捉著他們的神色。這世間的雪,愈發的無暇,他們卻不懂得欣賞。
“姑娘,到了。”俊朗男子凝著溫柔的笑臉提醒我。
我偏過頭看他,家仆歡迎,鞠躬畢敬,他一一應付了,偏過頭來蹁躚笑道:“在下帶姑娘去歇息可好?待安頓好了,便去喚大夫來替姑娘療傷。”
我頷首,深深吸氣,這周遭的香氣真叫人著迷。
他推門而入,衣抉風生水起,我跨進門檻,打量著房內陳設。光亮被隱去,這半隱半滅的黑暗讓我想起了那間小屋子。他們把我推進那深淵萬丈,贈我以朝朝夕夕鑽心蝕骨的痛,予我以千秋不滅的孤寂昭示他們允我苟且的寬宏大量,不勝感激。
“姑娘坐下吧,在下替姑娘看看傷勢。”
不知何時,他點了沉香,嫋嫋渺渺飄彌開來。
床榻上繡的是鸞鳳和鳴,雙鳳以嬉戲交頸的姿態纏繞繾綣,相映成一派頹靡的黃,灼熱的大手握住我的腳腕,我驀地抬頭看他。
腳踝的血跡被輕輕擦拭幹淨,他蹲於我身前,細細審看。
“咦,”他詫異道:“姑娘的傷口居然愈合了。”
我默不作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殊不知這靜默裏陡生了異樣。手指輕輕摩挲著我的腳跟,灼熱、微癢。他猝然傾身向前。
此刻我又聞到了那香氣,愈發馥鬱綿長。這是我從未見過的神色,灼灼雙目,神色迷醉,他的呼吸如潮水一起一伏灑在我耳畔。這表情,又是苦笑怒喜哂迷癡的哪一種?我不曾見過。
濕熱的東西貼上我的脖頸,心間多了幾絲茫然,我不喜歡他,更是討厭他撫摸我的身體。心間多了幾絲茫然。難道他不知我不情願?我不由蹙眉,不知這般,他是否能領會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