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桃之夭夭 桃夭(一)(1 / 2)

西元曆六百二十三年春天,我從東越國回到了西川國,同我一起回來的還有葉繁,以及一座墓園。

我見過不少搬家的,規模小的收拾些衣物就可遠赴他鄉,規模大的要一支隊伍將家裏所有的東西運走,但像我這樣頻繁搬家還要帶著一座墓園走的,我是有史可鑒的第一個。

我曾向葉繁抱怨過,我不喜歡這種漂泊的生活,我想在一個地方落腳,為了使我的觀點更具說服力,我特地用了一個比喻句作論證,我說這就好比常年泡在青樓的男人也會娶老婆一樣,結果他說這件事免談,給我的解釋是,青樓的姑娘們是集中的,而我們的雇主布滿整個玄隱大陸,兩件事的性質不同,不能相提並論。於是,為了尋找布滿大陸的雇主,我這樣漂泊地生活了十年。

這次的雇主是畢方王城的花魁,考慮了交通問題後,我和葉繁紛紛覺得不能讓交通太便利,於是把墓園安置在遠離城區的深山中。深山幾乎無人來往,盡管偌大的山中憑空出現一座墓園著實是件詭異的事,但好在沒有人發現。

聽葉繁說,這座山是畢方王城郊外最高的山,從山頂可以看到整個王城的風光。我這個人認生,初來這裏,晚上難得入睡,聽得山頂好風光,便一心雀躍地想去看看。

山中的夜色頗涼,朦朧的月色撩起了我的興致,我離開墓園,獨自向山頂走過去。

我是瞞著葉繁偷偷出來的,要是被他知道,他肯定會以我身體不便為借口,阻止我的興致。

走的時候忘了拿件披風,越往山頂走去,便越發覺得冷起來。

道旁的樹濃密,遮住了前方的路,我一邊走一邊撥開攔路的樹枝,另一些樹丫子又擋在了前麵,這一路光是撥樹丫子就撥得我非常艱辛,沒有人走過的路不好走。

隔著幾根樹枝,我看到不遠處有一人影立在那兒,看那身形,不是葉繁。在這大深山的晚上,遇見一個人的幾率比遇見一隻冥靈的幾率還小,我咽了口水,因之前被葉繁告知要低調行事,我小心翼翼的轉身想取另一條路到山頂,在未知對方身份之前,希望不要驚動了對方。

就在我慶幸自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後,我的麵前又站著那麼一個人,這次沒有樹枝擋著,我就那樣直接的,毫無遮擋地站在他身側。我想,這人是有分身術啊。

想起在東越國有人用假人放在稻草田中來驅趕啄食穀物的鳥,像我麵前這個人也會不會是個假人,用來嚇唬山中的鳥獸的?我小心地靠近了兩步,弄出聲響,他沒有反應,我心裏鬆了一口氣,是個假人,於是我放開膽子,走到他麵前,守在他麵前晃了晃。

對方抬起眼看著我,我被嚇得後退兩步,是···是個真人。

玉帶束起的銀白色長發被風拂起,一身白色的衣裳,宛如天人,他淡淡掃了我一眼,又看向別處。

我心說我傻啊,誰紮個稻草人會跟賽花魁似的。這明顯是個真人怎麼就沒看出來?

看他那麼淡然的樣子,我突然起了戲謔之心,葉繁對我的評價是沉穩有分寸,若要我對一個人有玩弄之心,可想而知,這該是何其困難啊,而對方又是何其幸運啊!

想了想,便裝出一副良家女子般受委屈的表情,低下頭抽噎,對方不理我,我繼續抽噎,為了渲染哀怨的氣氛,我還用袖子擦眼睛,盡管一滴眼淚也沒有,這是我當時能想出的唯一的舉動。我抽噎了許久,對方一點動靜也沒有,我說這個人不會已經走了吧,好一個不會憐香惜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