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怨崖。
此去關外萬裏,人跡罕至,生靈絕跡。天地間飄蕩仿佛亙古留下的靜寞。
男子麵向怨崖,看著夕陽慢慢落下,風吹起他的長發,遮住了他俊秀落寞的臉。
女子看著他的背影,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看著他的背影,他留給她隻有這清秀的背影,可每次她的心裏總是滿足和依戀。這次,他的背影告訴她的隻有決絕。
“為什麼?”女子失落的問。
“累了。”男子輕輕歎道。
女子沒有料到他的答案是這樣簡單輕鬆,雙手緊握,痛苦的自嘲道:“累了?你的抱負,你的命運呢?”
“命運,是啊,命!”男子感慨,他轉過身,看著麵前這不似人間的美麗女子,卻豪不動容,“妍兒,你信命嗎?”
“不信。我從不相信!我知道你也從不信命。是她嗎?是那個賤人!子夕,你到底還是為了她!”女子痛哭道。
男子看著她的眼淚和嘴角的抽搐,臉上分不清是何表情。
“妍兒,我不信。所以我敗給了她。你給我的,那不是愛,我很早就明白。你,總會明白的。”
男子輕輕躍向怨崖,仿佛有風托住,飄過懸崖。他不再回頭,身影漸去。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蘇子夕,我不會明白!”
怨崖上傳來的嘶喊不會再有誰聽見,隻是空空的回蕩著。
洛陽,這個千年古都,今晚注定不會安眠。大街小巷上,酒館妓院,四處是人群,百姓議論紛紛。有好事者湊上前去小聲打聽,“咳,都嘮叨什麼呢?”,立遭白眼鄙夷。“皇太子妃要生養了,聖上的皇長孫要出世了。這都不知道?你還是咱大隋人嗎!”
哦,這便立即明了事理。本來嘛,這皇太子妃生孩子不是小事,可也不會這麼朝野轟動。但這位就不一樣了,今上的太子,那可不是一般的皇子帝胄,那是為國捐軀,身埋沙場的軍人,禦敵於國門外的烈士。
至今百姓還記得突厥狼騎來犯時的場景。
那是上業十年秋(本文架空,大業紀元改為上業),邊防統將羅藝上報突厥異動。聖上好大喜功,自是不信突厥始畢小兒有膽來犯天朝之威,自付我當年和你老子都是幹過的。畢竟誰都信服皇帝年輕時的武功成就,朝廷也就不把這份奏報當回事。
直到突厥始畢汗真的率他的不敗狼騎一路西來,摧枯拉朽,牙帳駐在洛陽神都三百裏外。這下,誰都知道事大了。聖上手足無措,能打那畢竟是年輕時的事了,皇位坐到中年,信奉的是我泱泱大國,仁義為本。可惜,始畢大汗沒讀過論語。
群臣紛紛上書道:今者蠻族來襲,背棄先帝之盟。我皇天威凜然,正義之師,必為國驅敵。然聖上萬乘之身,江山係於一,大隋之本也,豈有涉險之理。古人雲:千金之子。。。。
說來說去,遷都。他老人家也不想和始畢硬來,又拉不下臉去向晚輩乞和。於是從善如流,準備遷都江左,避避鋒芒。這麼一來中土神都,就成了突厥可汗刀下待宰的羔羊,突厥狼兵眼裏沒穿衣服的娘們,強暴那是早晚的。百姓人人自危,洛陽城幾乎不攻自破。
值此家國存亡之際,皇太子挺身而出,力勸聖上,陳訴厲害,堅持請戰,以死相逼。楊廣沒法子,隻得任由兒子親自領兵,下旨砍了幾員怯戰的將領,振奮士氣,破釜沉舟,與突厥狼騎死戰洛陽城外。
上業十一年,太子楊照領天子兵一萬,洛陽城外擊潰來犯神都的三萬突厥兵騎,此役為始畢可汗生平僅敗。照言勤王軍數日即到,始畢命軍後撤。此後數天,突厥騎兵且戰且退。上業十一年八月,雁門。始畢設計反圍隋軍,照臨危不亂,從容突圍,亂軍中斬十數敵將,大破突厥騎兵。惜身中亂箭而亡。突厥敗退,此後十年元氣難複。始畢歎曰:“此大國天子氣哉!惜一敗難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