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歡會的窗花是最漂亮的。各式各樣學生自己的手工剪花貼在二中古舊的木頭窗框上。蒙蒙哈氣將窗花映襯得相當溫暖。大家會把許多不同顏色的綢紋紙纏在燈管上,燈一開,映出七彩漂亮的顏色。
這時候,小女生們一定拿著許多顏色的粉筆在黑板上用心塗抹“元旦快樂”之類的字樣。男生們則出去買大堆大堆的花生瓜子和糖,還會被女生埋怨不會講價錢。
這就是高中生的小聯歡,簡樸而難以忘懷。盡管這樣的小聚會基本上是以學生請願式才能通過“參議院”審核。沒什麼非常了不起的節目,但絕對盡心盡力,期待已久。
高三的是兩個班一聯,這時候男生和女生會混坐在一起,開著誰喜歡誰的小玩笑,老師也不會拉下臉。在門口還會布置能撒下彩花的小陷阱,對付同學們最敬愛和最痛恨的老師。
當李戊辰騎著自行車帶著林殊曼從學校大門口進來時,教學樓裏許多的燈光已經七彩多樣,再沒有蒼白的白熾光顏色。
“真漂亮啊!”殊曼坐在李戊辰的車後麵,望著教學樓。天已全黑下來。
“小女生!”李戊辰笑起來,往車棚騎,“林殊曼,我幹脆當你爸爸好了!”
“討厭!”殊曼笑起來,從車上跳下來,等著他把車子停在裏麵。
“哎,李戊辰,真讓我當你女兒?”殊曼狡鮚地看著他。
“嗯,女兒!”李戊辰拿著鑰匙走過來,摸了下她的手,“坐車後麵冷不冷?非要我騎車帶著你!”
“都能當女兒了?”殊曼嗬嗬笑。
“好,像疼愛女兒一樣疼愛老婆!”李戊辰望著她溫柔一笑。
兩人一起走到教學樓門口,才停下來。
“上去吧!”李戊辰站在台階下,“誰讓我教高一啊,鬱悶!我的在那棟樓!”
“好,那我上去了!”殊曼淡色的大衣讓她在冬天裏顯得很清冷。臉上笑窩卻那麼溫暖。
他轉身,往後麵的一棟走。
“李戊辰!”
“什麼?”他在路燈下轉身,自上而下的光影將輪廓勾勒得很奇特。
“剛剛說的哪一條?”
“不許被女學生挽著留影!記著呢!”
“這還差不多!”殊曼跳著轉身要上樓。
“林殊曼!”李戊辰原地叫住她。
“什麼啊?”
“此條款同樣適用於林殊曼老師!”李戊辰望著她。
“好!”殊曼哈哈笑,趕緊跑上樓。
聯歡會開了好久,殊曼的身上被撒了許多彩紙。她哈哈笑著,和學生們玩得很開心。陳老師一起進來表演節目。大家起哄林老師表演。殊曼暗暗想,如果李戊辰在身邊多好,那她一定給他唱一首歌,絕對不是《第二道彩虹》。
孟均倒有點像當年的許蔚,活潑調皮地在上麵惡搞,唱《脫掉》。陳老師坐在殊曼的身邊,看著那些純真的孩子們開心地鬧著,心裏莫名的踏實。
“林老師,你們什麼時候辦事啊?”
殊曼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笑起來:“誰對你講的啊?”
“那還用講,嗬嗬,李主任不容易不是,你們兩個戰線拉得算學校裏最長的吧。已經是愛情傳奇了。前兩天你丟了,費校長還批評他,多大人了,天天隻想自己媳婦。沒出息呢!”
陳老師在暗影裏看著上麵的學生,無限感慨:“是不是也有那麼一個時候,你在上麵,李老師在下麵這麼看著?”
林殊曼忽然心中多了酸楚,深深吸了口氣,甜蜜的泛出些紅暈:“是啊。也有一些苦澀,那時,我們隻是遠遠互相看著。”
“不理解,但是很羨慕!”陳老師笑起來,“做老師是件很難講的事情,眼看著青春流逝,而天天活在青春人群裏!沒有世俗幹擾,隻有單純溝通!遊離在兩個世界!”
“如果可以,千萬別選這條路!”殊曼自言自語。
“哦?”
“承受不起!真的!”殊曼轉頭,“我們何嚐不是拚死撐過來的?”
“無論怎樣,能夠守下去。”陳老師笑起來,看著光影裏歡笑的學生們。
當李戊辰在樓下等殊曼的時候,正撞上一起下來曾教過的學生。
“李老師,好過份,不教我們就不和我們玩了!”小女生叫著迎上去。
“這一來,你們都散場了!”李戊辰笑起來。
“曾珊讓我對你說聲元旦快樂!”一個女生冒了出來。
“好,跟她說,讓她也快樂!”李戊辰笑著回應,心裏微微一動。他站在樓梯口,不想再上去,索性在花壇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