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哥哥會說這話也不奇怪,畢竟文英和學明都不是武姓,更加之從前彼此之間多少有些誤會。”武媚徐徐道來,不緊不慢,端的是大方沉穩:“其實文英與學明早已經是本宮義兄了,家宴並無不妥。再者說,這外戚過於龐大終究是對國家無利,本宮既然作了《外戚誡》自然是要以身作則的。”
說著,朝李治微微欠了欠身,轉而朝武惟良笑道:“堂兄不比得親兄弟,所以隻能委屈了兩位哥哥了。所幸的是惟良是堂兄,自然也就不用擔心了。”雖笑著,話中也是袒護之意明顯,但是那眼中透射出來的恨意讓武惟良清醒了幾分。
李治見武媚出言袒護,卻是以為擔心娘家人受責罰,李治縱然氣惱,卻也不會不顧及武媚的感想,斂了脾氣道:“皇後這般說了,朕今次就算了,他日若是再叫朕覺察你對皇後有絲毫的不敬,朕絕不姑息!”
武家的幾兄弟此時哪裏還敢多話?縱然是有再多的不滿此刻也都是放在了心裏不敢表露半分的,唯恐叫皇上看出了個端倪來,到時候或者不僅僅隻是貶謫的問題了,輕則丟官去職,重則恐怕就是身家性命難保了。
武家幾兄弟算是看清楚了武媚在皇上麵前的分量,這分量恐怕就算是他們四個加起來也抵不過的。他們不能明白,當初任他們兄弟幾個狎褻的武媚,如今怎的會變得如此強勢?強勢的讓他們根本無法與當年幼小的她聯係在一起。
今天她請的這個家宴,根本就不是為了所謂的家人聚會,而是為了立威,為了在他們幾兄弟麵前立威,為了替之前他們對她的施暴與對老夫人的不敬而立威。武媚那嫵媚的鳳眼帶著陰冷的目光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自己從前是做的事情是多麼的可笑,對老夫人的不敬又是多麼的愚蠢。
元慶元爽兩兄弟更是被自己的這種認知嚇得動也不敢動。他們好笑的反應落在其他人的眼裏,學明不是一個喜歡逞口舌之快的人,但是文英卻不是一個願意忍受的人,這麼好的機會,他哪裏回放過?
“元慶兄,元爽兄,怎麼不吃呢?還是覺得這宮裏頭的菜色到底不如天香閣的菜色好?”他們兄弟幾人在京城仍舊改不了好色的習性,再加上又有人巴結,那種燈紅酒綠的地方去的自然不少,聲色犬馬,好不自在。那會子倒是意氣風發的,見到武媚得不為之喜反倒是嚇成這樣,這等小人,怎麼配做媚娘的兄長?
對於之前他們在京城做過的事情,李治不是不知道,隻是覺得既然是媚娘的娘家人,便是縱容一二也無妨,若不是方才他們對媚娘不尊重,他也不會坐看文英這般的奚落媚娘的親兄長。
出乎李治意料之外的是,武媚並不計較文英的出言無狀,更是沒有絲毫的袒護的之意,反而是一皺眉頭,原本鳳眸中的溫柔瞬間被怒氣代替:“文英說的可是真的?”
“皇後娘娘許是不知道的了,如今幾位兄長可是整個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啊,如今誰不知道娘娘最得皇上眷顧了?自然都是想著能巴結上娘娘才是最好的。奈何娘娘身居後宮,有潔身自好,他們無從下手,便隻能從幾位兄長這裏入手了,想必是想要借此向娘娘示好呢。”文英這話說的極有技巧,就連一旁坐著的學明都覺得妙極。
口口聲聲說的都是他們打著皇後的名號招搖撞騙,原本這事兒是要牽扯到武媚的,但是那句娘娘潔身自好生生的將武媚的關係給撇了出去,如今就變成了武家兄弟不知檢點,敗壞武媚的名聲了,而如此說來,李治想必是不會姑息的,夠他們喝一壺了。
學明了然,配合著文英的話說:“畢竟幾位兄長初到京城,許多事情自然不是十分了解的,這朝廷上多少人等著抓皇後娘娘的錯處呢,你們這不是平白的把彈劾皇後娘娘的機會送到別人手裏麼?”搖了搖頭,但卻是一副既然你不知道,我就告訴你的表情。
武老夫人自恃身份,自然不好與小輩一般見識,但是武順卻不必顧慮這麼多:“兄長才來,自然不知道,你們何必如此說來,想必兄長們今日之後,是再不會做這等子事情讓皇後娘娘為難的了。”
武元慶怒在心頭,武順說的是在替自己辯解,然而實際上卻是說自己是個眼皮子淺的,才到京城沒個見識的,要不是托了武媚的福,這輩子就隻是個小地方的沒落少爺而已。但是他卻不敢說,也不能說,因為現在不再是當初那樣子的,如今他們沒有高高在上的資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