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顯得更加寂寥。
陳逸軒就是那樣靜靜地看著我,臉上帶著淒惶和驚慌,一時間他身上的意氣風發全部都沒有了,原本挺拔的脊梁也被什麼壓彎了,剩下隻是無助和無奈,還有鋪天蓋地而來的悲傷。
我握緊雙手,鼓起所有的勇氣朝著他走進,那樣的他讓我心碎,也讓我心疼。他像是從夢中醒過來,猛地站起來,將煙取下重重的在煙灰缸裏一摁,邁著大步快速走到我的麵前,將我整個人緊緊地抱緊懷裏,他力道之大,抱得我骨骼隱隱生疼。
我的頭埋在他的懷裏,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得極快。我的手死死的拉住他的衣擺,我不等他先開口就低聲哀求著“阿軒,我們把孩子留下來好不好?你想啊!它會喊你爸爸,喊我媽媽,如果女孩子一定長得很漂亮,小時候喜歡跳舞,我們送她學芭蕾舞,男孩子肯定極帥,我們讓他學鋼琴………”
我有很多很多話要說,也有許多關於孩子的幻想。他胸腔卻微微發顫,身子也是在抖動著,在我記憶力陳逸軒就是神那般存在,波瀾不驚,我從沒有見過他這樣害怕恐懼的樣子,他抱得我那樣緊,幾乎是想將我整個人揉碎在他懷裏。
我用一雙充滿期盼的眼凝視著他,勉強笑著說“阿軒,我們就留下它好不好?”
陳逸軒偏頭,躲過我的目光,他聲音沙啞地說:“小亦,這個孩子我們不能要。”
我驚起抬頭看他,大聲喊著“陳逸軒!”
我看到他那張白淨的側臉盡是決斷,我拉住他的袖子“阿軒,它是我們的孩子啊!醫生也說了,孩子不一定是有問題的,它可能是一個正常的孩子。”我握住陳逸軒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阿軒,你有沒有感覺到它?”
陳逸軒惶恐地往後退了兩步,靠在門上,一片頹然之色。
我盯著他看,張張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從眼眶湧出。
好一會,他閉上眼長吸一口氣,好像終於冷靜下來,伸手扶著我的肩,直視著我的眼睛鄭重的說“小亦,這個孩子不能要。你要是想要孩子,我們去收養,如果你不喜歡有記憶力的孩子,我們就收養一歲左右的孩子好嗎?孩子也會叫我們爸爸媽媽。明天早上我帶你去醫院,醫生告訴我,越早做手術對身體損傷越小。”
我揚起臉看著他,離得這樣近,臥室的燈光照過來,我就這樣看著他,他不躲不避,迎著我的目光,他的眼裏和神情全是決斷,,我很清楚現在的情況,這個孩子不能要,可心裏的那個念頭更加堅定,我使勁地揮開陳逸軒的手,往後退了好幾部固執地說“我不要做手術,我要把它留下來,那怕它就是先天畸形,我都要把他留下來,它是我的孩子。”
有一個孩子湧動著我的血液,那種血脈相連的感情讓我無法去理智,也不想去理智。
陳逸軒朝著我走過來,我往後退,直到把我逼到門框邊,無路可退,他握住我的肩膀,聲音梗咽著“小亦,我理解你的感受,可是這個孩子真的不能留!”
我死命地搖著頭“阿軒,我們都不能肯定它就是不健康,我們把它留下來吧!”
他平靜的望著我,抱著我,緩緩的開口“小亦,我會陪著你的,不用害怕!”
這樣的決絕,這樣的冷漠,這樣的理智的他,陌生的可怕。我揮開他的手,頭也不回走進臥室。
臥室也是冰冷的,我一個人躺在C上,眼睛死死地望著吊燈。開門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我連頭都懶得動。
陳逸軒端著飯菜走了進來,他輕輕地坐在我的旁邊,握住我放在唇邊,認真地凝視著我柔聲說“你還沒有吃晚飯!”
我一動不動地望著吊燈,他的唇吻著我的手指,動作是那麼的小心翼翼,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唇都是抖動的,他帶著幾分假的笑意說“就算是你鬧脾氣,也不能餓肚子是不是?”
他何嚐會低聲下氣求人呢?我回過頭看著陳逸軒,他的嘴角勉強拉扯出一絲笑,可我看到他的笑是苦澀的,以前那雙迷人的眼睛也失去光澤,滿含著憂鬱和悲傷,那樣的陳逸軒讓我覺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