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從窗外湧了進來,晚風隨著夜深,肆無忌憚地吹刮著淡綠色的窗簾。白色的貝殼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在這一刻卻是如此的刺耳。
我坐在C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搖擺不定的風鈴,我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就是腦子混亂,連我自己都捉不住最真實的想法。
淡黃色的一道光在窗外一閃而過,我知道陳逸軒回來了,我再看了一眼時鍾,還是晚上一點半了。我閉上了眼,扭動了門把,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我的手撫著白色欄杆,沿著長長的走廊,往臥室走去。陳逸軒從長廊的另一頭走來,我和他就立在原地看著彼此一會。
他看著我問“你還沒有睡嗎?”
我的手放進睡衣的口袋裏,抬頭望著他“我有事要和你說!請問你有時間嗎?”
語氣是客氣有禮,也帶著疏遠。
陳逸軒畢竟是見慣風雨的人,他點著頭“我們去書房談吧!”
說完,他就大步流星地往書房走去,我慢慢地跟在他的後麵,今天我不小心扭傷腳了,現在每走一步,腳腕就拉扯著疼。
書房總是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盡管我曾經刻意種下一些花草,但是還是無法淹沒它的寂寥。我打量了一下書房,心輕輕地歎了一聲。
陳逸軒坐在了書桌的一邊,那種架勢很像是在聽底下的員工給他報告工作,老板的氣勢十足。他銳利的眼鋒看著我問“你今天給我送文件了?”
疑問句卻是肯定句的口氣,我敢得肯定他一定了解所有的事情了,我老實地點著頭“嗯!”
他細細的望著我,那種精銳的目光就像是一個偵探儀器透過我的表皮看破我的內心“你沒有什麼要問嗎?”
我搖了搖頭。
他的劍眉往上一挑,嘴角浮現淺淺的笑,不過看上去有點冷“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捏了捏藏在自己身後的文件,再抬頭看一眼眼前的男人,他還是那張俊逸的麵孔,那麼迷人。我深吸了一口氣把文體拿了出來,攤開放在了陳逸軒的麵前,耐心的解釋著“這是別墅的轉讓書。”
偌大的古紅色歐式格調的屋子,在此刻,顯得格外的清冷,陰森。除了彼此的呼吸聲,一切都好像是停止的。
陳逸軒快速地翻閱著文件,發出沙沙的聲音讓我整個身體都輕微顫抖了一下。
我的眼睛一動不動直直地盯著陳逸軒,留意他的每個神情,以便察覺出他異樣的情緒,更早一步做出準備。
陳逸軒有著一目十行的本領,一會,他就把文件看完了。他的神情淡然,外人真的察覺不出任何不同。
可一年多的相處,我清楚陳逸軒越是平靜越是有事情要發生。他睨了一眼我,口氣淡淡“我陳逸軒從來沒有把自己送出去的東西收回來的習慣。”
他那個神情,我突然想起了他想趙美人結束的畫麵了,今天的女主角換成了我。明明是做好了足夠的準備,心還是劇烈地疼著。也在此時此刻我更加清楚自己和陳逸軒是永遠都無法融合,因為我們之間相差的太多了。譬如現在的我就做不到如同他那般冷靜。
我沒有他那麼強大的抵抗能力,我說“那我收下吧!”
我可以當作是分手費,安慰著自己不甘願的心,也可以理所當然地離開。畢竟錢多了,又誰嫌棄呢!或許一開始我就應該像趙美人那般,這樣的我和陳逸軒就不會如此疲憊不堪了吧!
可一隻手比我先一步奪走了文件,把手槍抵在他腦袋都鎮定自若的陳逸軒,居然憤怒地把輕薄的紙張撕了,他的眼睛像一隻獅子緊緊地盯著,仿佛要把我吃了“李小亦,你本來就打算跑人不是嗎?Anne在盛鋒上班是你為自己找離開的理由而已!”
他的聲音很大,再也沒有往日的溫和,那聲音在我的耳朵邊不停的回蕩著,發出嗡!嗡!的響聲。
是嗎?不是嗎?他徒然走到了我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種窒息的壓迫感襲來,似乎來勢洶洶的洪水要我淹沒。他拉住我的脖子“你抬頭回答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