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在沒有任何聲響的情況下，夏爾忽然睜開了眼睛。他半坐起身，確定周圍沒有出現異樣狀況後，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漸漸平複了下來。
此時，天已經亮了，窗外時而有幾聲細微的鳥鳴傳來，夏爾才意識到自己是一覺睡到了天亮，甚至都沒有做夢，就好像……昏迷了一般。
不禁出一身冷汗，夏爾望望四周，塞巴斯蒂安還是沒有回來，夏爾隻得起身親自去查看門窗——一切都完好無損，也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突然，幹淨的地板上一個淺淺的泥印灼痛了夏爾的視線，那個腳印絕不是屬於他自己或者亞爾林的，也就是說……晚上有人進來過。
正想到這裏，夏爾的思緒被鑰匙在鎖孔內轉動的聲響打斷，他警覺地盯著房門。不過，他又能怎樣，縱使能預判危險，但沒有塞巴斯蒂安的他，什麼也做不到。
“少爺，您怎麼光腳站在地上？”門被緩緩推開，出現在夏爾視線中的，是塞巴斯蒂安的笑臉。
“啊？哦……”夏爾低下頭，原來自己神經太過緊繃竟然忘記了穿拖鞋，就這樣站在地板上，不免覺得有點涼，“你昨晚……”
塞巴斯蒂安不像往常的作風那樣為夏爾拿來拖鞋或是將他抱回床上，反倒冷靜得可怕。他淡然地從夏爾身側走過，因為行動而微微飄起的衣襟掃過了夏爾……一雙藍色的瞳孔緊縮，一瞬間他似乎隻能聽得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我現在就為您準備早餐。”塞巴斯蒂安並沒有覺察夏爾的異樣，或者說是，他故意忽略了，徑自去了廚房。
廚房的推拉門是透明的，夏爾能清晰地看見他忙碌的背影……
夏爾的目光掃過塞巴斯蒂安剛剛換下的黑色皮鞋，又落在那個讓人不易覺察的腳印上。緊鎖的雙眉傳達出夏爾內心的焦躁不安……
“塞巴斯欽。”夏爾定了定神，從客廳走到廚房門口，“我幫你放熱水，你先洗個澡吧，一晚上了。”
“哦？好的，謝謝。”塞巴斯蒂安回頭看了夏爾一眼，在乳白色圍裙上擦了擦手，就走了出來。路過夏爾的時候，還不安分地拍了一下夏爾的頭頂。
夏爾似乎很厭惡這種感覺，手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的發絲。見塞巴斯蒂安已經關上了浴室的門，夏爾一言不發地走到了衣架旁，拿起塞巴斯蒂安進門時換下的西裝在鼻尖停留……一股女人的香水味衝進夏爾的鼻腔，比剛剛他經過他身邊時更加清晰濃烈。
夏爾忍住了想要打噴嚏的衝動，再次回想今早發生的一切。家裏沒有少任何東西，來人絕不可能是偷盜……
“您在幹嘛呢？”正出神的時候，塞巴斯蒂安裹著浴巾從浴室走了出來，一手拿著毛巾抹著發絲上的水珠。
“沒什麼，過來陪我坐一會，我不想吃東西。”夏爾搖搖頭，坐到了沙發上。他閉上眼睛，頭枕在沙發的靠背上，看起來似乎一副愜意的模樣。
“您讓我調查的事情……”塞巴斯蒂安欲言又止，看著夏爾顫動的睫毛，不想再繼續打擾這片刻的美好。
“塞巴斯……欽。”夏爾側了側身子就倚在了自己執事的肩膀上，依舊嗅得見一絲絲陌生的氣味。忽然就會覺得有些無助，也許陷在愛情裏的人都會這樣。夏爾的眼眶有點酸脹，因為有一種滾燙的液體充盈著……
當曾經再也熟識不過的人，變陌生的那一刻，誰都會心痛。
“奧斯頓……”塞巴斯蒂安像是感受到了夏爾的情緒，嗓音有點幹澀，“他真的隻是在做慈善而已。”
“哦？是麼？”靜默了一兩秒鍾，夏爾終於抬起了頭，嬌俏的下巴微微揚起，眼中的戲謔和嘲諷分明。
不管過去了多少年，我永遠都會是凡多姆海恩的家主，是你遙不可及的君王。
“是的。”塞巴斯蒂安僵硬地點頭，目光躲閃。
“我一點都不在乎你有什麼目的。”夏爾拿起茶壺為自己斟滿了一杯，深紅的液體從壺嘴湧出來，卷著些奶白的蒸汽。拿起杯子輕輕搖晃兩下，夏爾吹散表麵的熱氣，“我也一點都不在乎你到底是誰。不過，我希望你能盡快將我的執事——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