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傲天不置可否,轉身就上了樓,就好像剛才那個語氣像是要吃了人一樣的人不是他一樣。
童赫利鬱卒地摸摸鼻子,還是不得不去給奴隸主幹活去。
柴策醒來的時候,嶽傲天正坐在他旁邊,後背靠著床頭,膝蓋上擺放著一個嗡嗡工作著的筆記本。
沒有任何起床的打算,眯著眼睛看著嶽傲天麵無表情地拍打鍵盤,柴策覺得實在是無趣的很,可是當他轉過身的時候卻剛好看到床頭邊上擺放著一個玻璃杯,杯壁上掛著晶瑩的水珠。柴策裹著身上滿是溫暖氣息的被子蹭到床邊,伸手要去夠那杯水,但是任他在努力也隻是指尖堪堪觸碰到了杯壁,不算燙的溫度剛剛好,這是指尖傳回來的信息。
由於不願意下床,幾次努力最終都以失敗告終,還是沒能拿起那個裝著暖暖熱水的玻璃杯子。
嶽傲天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從冗雜的工作中抬起眼看到這一目的,小小的一團在床上拱來拱去,隻為了抓住一個隻要坐起身就能夠到的杯子,覺得這種場景很是有趣,他就放下工作耐心地觀賞了一陣,到最後的結果就是柴策自暴自棄地重新縮回被子裏不再覬覦那個杯子。
有些無奈地下了床,把杯子遞到柴策麵前,換來的就是柴策一臉不情願地鼓著臉瞪他:“你早就看到了是吧?就想看我笑話是吧?有意思是吧?”
嶽傲天甚是冤枉地抬起雙手:“剛才在工作,沒看到。”
“哼!”柴策接過水,溫涼的水進入胃裏麵的感覺很舒服,一大杯水咕嘟咕嘟地全都喝了下去。
“我找了醫生,現在就在樓下。”嶽傲天收回杯子,坐在柴策身邊,不顧已經把被子蓋到頭頂的某人對他采取的視而不見的態度。
等了一陣之後,被子下麵傳來了一聲悶悶滴回應:“不想去,我不想看病。”
嶽傲天輕笑了一聲:“不打針,不吃藥,就是看看你這種糊塗的狀態還要持續多久?好不好?”
柴策還是沒有把頭從被子裏麵放出來,依舊悶悶滴說:“這樣不是挺好的麼?一直生活在夢裏麵的世界,外麵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不知道,糊塗沒有什麼不好的!有些人想糊塗還沒機會呢!”
知道柴策的話不過是一時的氣話,但是他卻找不到理由繼續勸他了,兩個人幾個小時之前剛剛吵過架,這是他們最敏感的時間段,換做每次的這個時間,他一定好言好語的哄著這個暴躁的戀人,但是這次他想柴策能恢複,不論是最後的結果是怎麼樣的,他記得當時柴策的話,如果不是因為他,這個日日夜夜都離不開床的人絕對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嶽傲天伸出手觸摸著隔著一層蠶絲被的身體的輪廓:“不會有幾分鍾的,看看他怎麼說,你要是不願治療就讓他走。”
“我沒精神……”
“給他十分鍾?五分鍾?一分鍾?”嶽傲天每詢問一次就會更貼近柴策一分。到最後柴策甚至能感受到來自被子的另一側熾熱的讓他喘不過氣的溫度。
“十分鍾!不能再多了!”騰地從被裏麵彈起來,柴策兩手推開嶽傲天緊緊湊過來的身體,整張臉也不知道是因為憋氣太久還是害羞,紅得很有層次感。
嶽傲天含著笑點點頭,遞過來一件外套,柴策看也不看地接過來披在身上,也不管對方是什麼打算,直接出了房門往樓下走過去。
直到坐到醫生麵前將近十分鍾的時候,柴策才驟然反應過來這個實在看不出來有哪一點值得嶽傲天另眼相看的醫生是哪一位。
“三年前……在醫院的那個醫生……是你?”柴策歪著頭,把麵前這個戴著眼鏡,佝僂著後背研究病例前前後後地看了一圈。
醫生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三年前差點讓他死在那裏的年輕人竟然就坐在麵前,還是他的病人。
“咳!還真是巧?”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這種相遇,他是在醫院被一個殺馬特少年請到這裏來的,原本以為是要給什麼身中槍彈的黑社會老大縫傷口,結果竟然是個內科會診,當然這一點放下心來之後他也沒有繼續觀察這個原本應該是個黑社會老大的少年竟然是舊識。
看到熟悉的善良醫生一臉難堪,也能猜到童赫利是用什麼手段把人請來的,恨恨地瞪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正玩著手機遊戲的童赫利,但對方玩的太起勁,根本沒有接收到來自這邊的信號。
一拳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之後,柴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醫生身上,態度也友好了很多,能讓他態度心甘情願的好起來的人不多,這個勇敢機智的醫生就算是一個。
“醫生!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醫生愁苦的翻著麵前厚厚的一摞病例:“應該不是身體上的問題,你不願意醒過來?”
柴策想到在周習初的家裏時,馮芮寧也說過同樣的話,心理問題?他柴策的心理難道不健康?
看到柴策陷入沉思,醫生心裏了然,繼續說道:“也有人這麼說過吧?究竟是什麼壓力能讓你在醒來之後還是寧願沉睡呢?什麼夢……這麼甜?”
夢?柴策這麼想……大概是沒有欺騙,沒有傷害的一個夢吧?夢裏他還不認識這些人,他隻是一個跟著不看重自己的老大打發日子的小混混‘他有一個有錢但是沒有心的老子;有一個深愛卻不愛他的戀人;有一群智商都不高但絕對忠心的哥們;有一個溫柔善良的老師;他認識一個仰慕但沒有伸手染指的轉校生。
大概這就是那個讓他癡迷的夢,一個寧願糊塗一輩子也不想清醒過來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