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白你在哪裏?你不是和嶽傲天去了酒吧嗎?為什麼你不在這裏?”電話另一頭傳來焦急的哭腔,可是還是能隱隱約約聽見裏麵有警察做筆錄。至少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在這所醫院,能拖一時是一時吧!
柴策對著話筒輕聲說“千兒,我這邊除了一點事,我沒辦法告訴你我在哪裏,你也不要說聯係過我,你和六子現在該幹嘛就幹嘛,明天老老實實去上學,等我聯係你們。懂了沒有?”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不語,然後突然傳來嘈雜的叫罵聲,柴策聽出那是夏萬的尖叫,可是回話的卻是另一個人,“柴先生,請問你在哪裏?”
何蹊?!柴策沒來得及多想,立即關了電話,可是那一聲詢問裏麵夾雜的怒氣他是確確實實聽見了,何局長很生氣?他在氣什麼?難道他猜到嶽傲天會去?不對不對……一定是差了些什麼!現在隻能祈禱手術室裏的人能快些醒來,哪怕麵對的是對方舉起手槍,至少在車底那一刻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這人曾救過自己,至少這是第一次有人出手救了自己,這個卑賤又低微的自己……
手術室門打開的時候,柴策已經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睡著了,整個人團作一團,冬季的醫院不會在走廊上安裝中央空調取暖,消毒水的味道順著凜冽的空氣充斥在暴露在外麵的身體的每一部分,此時卻讓柴策覺得安心,究竟有多久沒有在睡夢中聞到除了香水以外的其他味道了,會所那邊不能再去了,以後又該要何去何從?柴策突然想起了柴卻——他那個從骨子裏就安於一切不思進取的父親,其實那種生活也不錯吧?不用擔心被威脅、被追殺、被設計,可是那個老家夥現在是不是已經忘記自己了呢?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兒子,每天花天酒地樂不思蜀,怎麼能想到這個孤獨的自己呢?
柴策有一瞬間想哭出聲,他知道自己是個男人,要強大,可是膽小是本性要怎麼改?憑著小聰明和算計本本分分地跟著老大做事,如果不是卷進這一係列的事也許自己能走向更高的位置呢?果然這就是膽小卻又貪心的自己麼?柴策抽動著肩膀,被強製壓抑下去的難過卻洶湧起來愈發的不可收拾。
“哎!同學你還好吧?”感覺到身邊突然出現的溫暖的氣息,柴策趕緊坐起身,在走廊裏淡藍色的燈光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正站在他麵前,一張口罩擋住了他的整張臉,但是不難看出臉色的蒼白和身體的虛弱。柴策搖搖頭,眼角正好掃到一旁的“手術中”燈已經滅了。
“你在等病人吧?他在那邊的病房。”虛弱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沙啞,襯托得整個人更加無害純良,但是柴策這時候沒心情再分析人品了,簡單地說了聲“謝謝”就朝走廊的另一邊跑過去,路上不小心碰撞了一個人也沒顧得上道歉。
另一邊,剛剛坐下休息的虛弱男孩子見到自己等的人到了,開心地彎起眼角,一雙鳳眼熠熠生輝,衝淡了充斥在整個人身上的陰霾,“買完藥了嘛?”
對麵走過來的男孩點點頭,不耐煩地揉揉肩膀“剛才有個神經病撞到我了,真喪氣。”
坐在座位上的男孩子站起身,盡管兩人的身高相似,但是由於過於瘦弱,還是讓人覺得他比麵前的人年紀小很多,他伸出手輕輕按了按對方的肩膀,輕聲細語道:“在醫院的人都是在擔心病人嘛,別氣啦!”
握住了那隻正在揉揉捏捏的蒼白纖長的手,兩人一起走出了醫院,門口一輛銀色的瑪莎拉蒂被裏麵小跑出來的人鞠躬拉開門,兩人一起彎腰進了後排,瘦弱的男孩子摘下口罩,蒼白的臉由於車內的悶熱愈顯憔悴,身邊的男孩示意拉開一些前麵的車窗,歎了口氣埋怨道:“叫你別跟來,難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