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覺得不可思議,童婉覺得不可思議,顧盼覺得不可思議,所有的永城百姓都覺得不可思議。
守備府灰飛煙滅了,許泗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沒有了往常在街道上巡邏官兵,不見了城門口囂張跋扈的軍士,此刻的永城,像極了一座自由都市。
平靜的出奇,安詳的出奇。
但這平靜,這安詳,卻與讓很多人都暗暗捏了一把汗,很不適應。
守備府化為灰燼了,永城的官兵全部逃亡了,作為永城的土皇帝,他必須出現。殺人,放火……不論怎麼做都好,總得,總得做些什麼吧。
若是因為遷怒,殺那麼幾十上百個人,老百姓雖是憤怒,卻能夠稍微安心一些。亂世荒年,命如草芥,隻要死的不是自己就已經千幸萬幸了!
許泗在幹嘛?
沒有人知道。
永城是許泗的根基,他鐵定要回來的,所有人都知道。但他回來後會做什麼,沒有人知道。
或許,或許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吧!
不少百姓都惶恐不安起來,裹著細軟,收拾起家夥什,走吧,去南方碰碰運氣,永城這個地界,實在不能再留下去了。
非是被逼無奈,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鄉土,在中華兒女眼裏,是根。根,是神聖的!
隨著大批的流民隊伍,童婉、康寧一行三十餘人,忐忑不安地推著十餘輛架子車。
車裏是糧食,芒碭山最需要的糧食,雖然還不到三千斤,但這已經是這幫女人能推動的極限了。
官兵們雖然跑了,但糧店還是不敢肆意賣糧,這點糧食可是她們花錢找了許多人代買,一次有一次,一點又一點積攢起來的。相信,山上那些漢子們吃到肚子裏絕對會暖烘烘的。
“童寨主,您說,俺們能把糧食推上山嗎?”花驢的老婆怯生生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能!一定能!”童婉還沒來得及回答,臥在糧車上的顧盼就搶過了話頭。
童婉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愛憐地瞥了一眼顧盼,嗔怒道:“腳都崴了,還亂動!”
“就是,表姐真嬌氣!才走了幾十路嘛,不但腳崴了,還磨出了血泡!真後悔帶你下山。”康寧撅著嘴,咕噥道。
顧盼抿了抿嘴,揚起眉毛,得意地笑道:“若不是我的出的主意,你們還不知道下來呢!想不帶我沒門。”
下山,買糧,真的有用嗎?
童婉暗暗沉思起來。天真的顧盼不知道,莽撞的康寧不明白,她心裏卻是清清楚楚。
若不是康寧和顧盼堅持,她是絕對不會趟這潭渾水的。這一路上千難萬險,稍有不慎,一幫“娘子軍”就有可能萬劫不複。即使這點糧食運了回去也最多是一點心意,絲毫解決不了芒碭山目前的窘境。
那麼,買糧實在是一招臭得不能再臭的棋。可是我為什麼答應了她們?為什麼願意讓這幫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下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