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識開始有些渙散,他的話越來越輕,越來越輕,最後歸為虛無與混沌。
芽兒聽到呼喊聲嚇了一跳,二哥怎麼了?她心裏一急,趕緊轉身往回跑,推開門一看,隻見二哥懷中的棉被裏卷著一團什麼東西,再走進看去,是小螢!她嘴角正不斷地往出溢著血,人已經雙眼緊閉,芽兒從未見過一向穩重文雅的二哥驚慌失措的樣子,曲無聲扯著嗓子喊道:“快去找大夫來!”
芽兒終於反應過來,拔腿就往出跑,去找山上唯一的大夫老鍾叔過來,她帶著老鍾叔氣喘籲籲地跑回去時,屋子裏已經圍了一圈人,曲無聲抱著一床大棉被坐在中間,麵色慘白。
老鍾叔被芽兒一路拽著跑過來,現在連氣都沒換過來,就被眾人推到了前麵去,他兩撇小胡子一翹一翹地問道:“怎麼回事?”
旁邊一個胖女人回答道:“這丫頭一時想不開,咬舌自盡了。”
老鍾叔急忙蹲下身子去查看,隻見那姑娘被二當家的抱在懷中,拿一床大棉被裹著,隻露了一個頭頂出來,他忙說:“快把她放到床上去躺平了,把被子解開,再這樣下去人會窒息的。”
坐在地上的曲無聲終於有所反應了,他直接起身連棉被帶人放到床上,然後卻突然麵色一紅,支支吾吾地說:“你們先都出去一下,胖嬸留下。”
芽兒不解道:“為什麼啊?”
一旁的其他人倒是馬上明白了,除了剛才的那個胖女人留下,包括曲無聲在內的其餘人都紛紛出去了,芽兒也直接被一個嬸子扯著胳膊帶了出去,她問道:“武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武嬸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別問那麼多,你以後就明白了。”
芽兒撇了撇嘴,二哥現在又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她也不敢上去問,隻好獨自去一旁等著了,不過一會兒,屋裏的胖嬸出來對眾人說:“可以進來了。”
老鍾叔先是掰開她的嘴巴查看了一番,然後說:“還好,傷的不是太嚴重,二當家放心吧,不會有性命危險的。”曲無聲聞言這才稍稍緩和下來一些,芽兒擠在人群當中,看著老鍾叔在給小螢醫治,帶血的棉花扔了一團又一團,她心裏害怕起來,最後悄悄地躲了出去,這個城裏來的女人,可真是個狠心的女人,她想。
她正在愣神的時候,大哥突然過來了,開口便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芽兒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芽兒的大哥正是這曲玡山的大當家曲無音,他們一共兄妹四人,大哥曲無音,二哥曲無聲,三哥曲無弦,她是最小的,今年剛滿十五歲,命喚作曲無芽,她大哥已年過三旬,二哥也已經二十有八,就連三哥都比她大了整整十歲,但是要論起來,她還是最怕這個大哥,果不其然,曲無音聽完之後大怒,“這個娘們真是不知好歹,老三也是,天下女人這麼多,怎麼就偏偏看上了這麼個死心眼的!死了就死了吧,留著也是個禍害。”
芽兒嘴上說著“是”,心裏卻想著她人是已經被救過來來了,可是卻惹了大哥生氣,日後怕是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那個女人心夠硬,命也夠硬,傍晚的時候她終於醒了過來,小螢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見她醒了,曲無聲叫她出去尋老鍾叔來,她急忙出去找人,老鍾叔提著他的破藥箱過來,把了把脈說道:“這姑娘福大命大,沒什麼大礙了,隻是傷到了舌苔,吃飯就有些困難了,這幾日切忌辛辣之物,讓廚房做一些清淡的東西,最好是流食之類的。”
曲無聲一一記下,芽兒去廚房叫人做飯,曲無聲守在床前,神色不安地問:“你……感覺怎麼樣?”
小螢麵色蒼白,因為疼痛皺著眉頭,卻依舊一言不發,曲無聲小心翼翼地捉住她在外麵的手,小螢用力掙脫開,翻了個身子背對著他,曲無聲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半晌,又默默地收了回來,然後幫她掖了掖被角。
芽兒端著剛做好的熱騰騰的飯進來,二哥正坐在一側望著床上之人的背影發呆,芽兒開口道:“二哥,飯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