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見被葉遠臻扛進去許久,出來便換了一身衣裳,而且葉遠臻脖子上那三道血痕也遮不住,她總感覺外麵所有的人都在拿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不由得深埋下了頭,葉遠臻輕笑一聲,牽了她的手往前走。
沈初見骨折的手腕長的很好,許是年輕,恢複的速度非常快,幾乎已經沒什麼問題了。葉遠臻還有事要處理,沈初見便先回青園去了。
書房內,葉遠臻背手站在窗前,“你以後就不用每日來複診了。”
“是。”身後的錢宣臣道。
“最近西防營裏,傷員不少,隨軍的醫生人手不夠,你去那邊幫忙吧。”
錢宣臣抬頭看了他一眼,“可是……”
“這是軍令。”葉遠臻聲音裏有明顯的不滿,錢宣臣複而又低下頭來,“好。”
“那就好,你下去吧。”
“是,宣臣告退。”
葉遠臻重回房間時,手裏端了兩碗麵,他把麵放到桌子上,對沈初見喚道,“出來吃飯了。”
沈初見坐到椅子上,葉遠臻把筷子擺好,熱騰騰的白麵條,幾根嫩綠的青菜,上麵還臥著一個圓滾的荷包蛋,邊上軟軟的,晶透的蛋黃似稍稍一戳就能流淌出來。
沈初見眼角彎起,“真香。”
“嚐嚐味道怎麼樣?”他看著她說。
沈初見夾起一筷子吸進嘴裏,“很好吃。”
葉遠臻便露出一個滿意的笑來,沈初見微微一怔,“是你做的?”
他點點頭,沈初見捧著碗喝了一口熱湯,感覺一直暖到了心裏。
新年終於到來,所有人都說,這是最冷的一個冬天,沈府從過年一直忙到正月,父親身體不好,沈青彥幫著打理也是忙的團團轉,沈家和吳家的婚約沒有變,再過些日子,天氣回春了,吳敏夕也要過門了。
算起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看易陽了,也不知道他恢複地怎麼樣,沈初見挑了一個不忙的時候去看他,剛下過雨,空氣濕冷,他隻穿著一身單薄的中衣,坐在門口看著一處發呆,沈初見走近了他也沒什麼反應,易笛從走廊裏過來,給他披上一件外套,“哥,怎麼又出來了?”
他不言不語,沈初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院子裏那顆光禿禿的琵琶樹,“回去吧,外麵冷。”她說。
易陽終於抬眼看她,眼神卻無比迷茫,沈初見注意到,他仿佛更瘦了,顴骨凸起,感覺整個人都病懨懨的,她問易笛,“我這段時間沒過來,他怎麼感覺越發不好了?”
易笛轉開目光,將易陽扶起往屋裏走,“大哥這病就這樣,最近又開始吃不進去飯了。”
沈初見跟在後麵,“怎麼不見錢大夫?”
“他已經有些日子不來了,好像是有事情要忙。”
沈初見說:“正月馬上就要過了……”
易笛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冷冷道:“我大哥的身子比什麼都重要,病還沒好呢,總不能拿繩子捆了去拜堂吧!”
沈初見壓下所有的話,易笛仿佛一瞬間長大了,他已經和易陽一般高了,身材結實而修長、步伐穩定,褪去了頑劣之態,隱約和易陽有七八分相似。長兄突然病倒,他也不再是能一直躲在易陽身後胡作非為、吃喝打鬧的紈絝子弟了,其實人有時候就是這麼一瞬間長大的。
易陽回了房,易笛將他扶上床躺著,又加了一床被子,沈初見在一旁問:“錢大夫走了你大哥的病豈不是耽擱了?”
“錢大夫走的匆忙,但是留下了醫囑和藥方,家裏還有王大夫他們呢,隻是大哥的精氣神卻不如以前了,總是吃不下飯。”他又掖了掖被角,易陽全程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沈初見輕歎了口氣,易笛說,“大哥要休息了,我們出去吧。”
“你家裏……最近還好吧?”沈初見問,易笛臉上似有愁色,沈初見似乎也明白了,易老爺身體不好,易陽忽然病倒,易笛一下子要麵對這麼一大攤子事,難免會力不從心。
“要是有什麼難處,我能幫上忙的,你一定要跟我講,知道麼。”她語氣懇切。
易笛扯起一個笑,“知道啦,才長了一歲,怎麼人也變得囉嗦了呢。”
“臭小子!”她打他一下,易笛誇張地捂著胳膊跳腳,沈初見笑看著他耍寶,心情好了幾分。
正月終於過完了,沈家和吳家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沈府又開始忙忙碌碌地做起了準備。
沈初見的學校也放完了寒假,重新開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