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西防營的校練場上,一個身材筆挺的人站在最前麵的高台上,深灰色大衣上的貂絨毛領子被風吹地倒向了一邊,下麵的士兵正在認真地操練著,喊著震天響的口號,他不時的點點頭,深邃的目光注視著前方,冷峻的臉龐比北風還要鋒利,他正是葉遠臻。
葉遠臻站了一會兒,提步向下麵走去,後麵的人趕緊跟上,他在前麵邊走邊說:“通知下去,全體休息。”
“是。”後麵一個副將敬了個禮,筆直地挺著上身小跑了過去,不一會兒,操場上就傳出了一陣高高低低的歡呼,他衝操場上看了一眼,擺了擺手,人群中又是一陣雀躍,為首的一個人從中間走了出來,默默地跟到了他身後。
回了營房,他將身上的大衣脫去,立刻有人過去接在了手中,他裏麵露出一身墨綠色的戎裝,深棕色的皮帶鋥鋥發亮,一雙修長的腿包裹在黑色的長筒軍靴中,顯得男人的身材高大偉岸。
他剛坐定,門口便有近衛兵來報,“督軍,李將軍、馮將軍到。”
“請進。”他隨意褪下白手套放在桌上,端起茶杯來呷了一口熱茶,門一開,一股寒氣冒了進來,兩個中年軍官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他將茶杯放下,站起身來:“李將軍,馮將軍,快請坐。”
“多謝督軍。”征戰沙場、四處殺伐的人行事作風沒有什麼拘束,抱了抱拳就坐下了。
“這北營經督軍的手親自帶出來可是較之前大不相同了,若是再多加訓練,日後必定是精銳之師。”李將軍年過四旬、身材魁梧,說話嗓門洪亮有力,為人也很豪爽。
“都是交給白睿去訓練的,這幾個月下來成績倒是還不錯。”他微笑說道。
馮將軍也是四十多歲的樣子,蓄著須,戴著一副眼鏡,頗有股文人的氣質,可卻是實打實的武將,他朗聲開口道:“白兄弟年少有為,將來必定是叱吒沙場的驍勇之才。”
“馮將軍過獎了。”身後的白睿恭恭敬敬地彎了彎腰謝過。
“督軍,馬上就是年關了,曲玡山的土匪近日來猖獗不已,經常下山來搶奪村民財產,他們聲勢浩大,警察署幾次緝拿不下,今日大帥已經命三少爺親自帶兵去剿匪了。”李將軍說道。三少爺是葉大帥的三兒子,目前也在軍中任職。
“曲玡山山勢險惡,易守難攻,山上的匪徒借此天險盤踞為王,十幾年來都剿滅不得,反而養的兵強馬壯的,更是棘手,馬上要過年了,他們這個時候下山來搶奪財產也是必然,警察署的人哪裏有那個本事拿下他們,年下事多,不能再出了暴亂。”
“三少爺此次去不知能否一舉拿下這些匪徒?”馮將軍說道。
“不能。”他開口回答。
李將軍疑惑道:“為什麼?”
“曲玡山十幾年來都攻不下,他這次去了也未必能,叔父隻是想敲山震虎,給他們一點威脅罷了,讓他們懂得適可而止。”他說罷,晃了晃茶杯,碧綠色的葉子漂開,他淺淺地抿了一口茶。
“可是曲玡山的這股匪徒也不能就這樣放任了,不然等他們再坐大了,恐生事端。”馮將軍麵色嚴肅道。
“沒錯,隻是收拾他們還須得等一個合適的契機,既要一舉攻之,必要一擊即中。”
馮、李兩位將軍看著他堅定不移的神色,那種果斷決然的氣質,和大帥極其相似,又不由得感慨,大帥總共四個兒子,除了長子早夭,剩下三個當中,老二任文職,手無縛雞之力,老三在軍營,卻都不怎麼成氣候,。老四歲數過小,還看不出來什麼,竟然隻有這個侄子,是最像他的。
“三少這次出去剿匪兵力強壯,即使剿滅不了全部山匪,卻也必定能起到效果,加之前幾次大帥有意的培養,他的風頭最近很是不小,四少爺年紀尚小,還構不成什麼威脅,所以現在爭端最厲害的就當屬二少和三少了,三少這幾次嶄露頭角,聲望也接連著高了起來,明裏暗裏支持他的人也不算少,就目前來看,也是個不容小覷的。”馮將軍緩緩敘來。
“唉,軍中勢力一直不太平,大帥之前有意讓他們倆去爭,不就是為了那個什麼製什麼來著……哦對了,相互製衡嘛!”李將軍一拍大腿,粗著嗓子說道。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隻是現在,馬上就要開仗了,若還是如此,隻恐人心不齊。”他淡淡道來。
“也是,反正,他倆也鬥了不是一時半會兒了,一時之間也分不出個誰勝誰負來,我們且按捺著,想必大帥心裏自有主張,慢慢來。”馮將軍點點頭,露出一個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