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見坐著,看著對麵二人親密無間地互動談天,扈成琳臉上具是嬌羞,沈初見心裏有些莫名的酸澀,葉遠臻再未看過她一眼,沈初見覺得她坐一分鍾是一分鍾的難捱,終於,時候不早了,扈成琳提議先散了,葉遠臻不忘提醒到,沈小姐別忘了改日帶花樣過來選。
初見恍惚地回了家,葉遠臻今日冰冷的眼神和莫名其妙地舉動讓她有些害怕。
小螢正在收拾屋子,整理出了許些不用的東西,沈初見在榻上翻看著一本閑書,陽光帶著暖意穿過屋子的窗戶,斜斜地打在書頁上,泛黃的紙張透著淡淡的光暈,字裏行間的意思沈初見倒是沒怎麼看進去,隻是那似有若無的墨香一直不斷的飄散在指間,她有些失神。
小螢提議,今天這樣明媚的日子,是該把被子拿出去曬一曬的。
於是沈初見放下手中的書,繞過亂七八糟的屋子,和小螢一起去把被子抱出去曬,她從屋子裏出來,身上隻著了一件薄薄的衣裙,畢竟是冬日,冷風一吹,便打了個寒顫,太陽掛的高了,室外的暖意也隻是似有若無,她忍著寒意,把被子鋪平晾在了竿子上,又上下拍拍打打了幾下,將被子拍得蓬鬆一些,正欲返回屋子,院子裏卻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
她愣在當地,被子晾曬的位置正好對著院門,他站在院門口的那株玉蘭樹旁邊,玉蘭在這個季節早已經謝了,隻餘一個光禿禿的樹幹,風一吹,竿子上的被子也微微晃動,他的臉隔著半個院落,若隱若現,仿佛穿越了好幾載春秋,對著她無聲的微笑。
幾個月不見,他瘦了很多,原本就清俊的麵龐輪廓愈發深刻,眼窩微微下陷,往日那雙含情溫潤的眸子顯得有些失了光澤,沈初見腳底像是生了根,難以前進,更難後退,仿佛在幾年前,他也是這樣微笑著站在錦園的門口,可是那時的他是多麼飛揚挺拔,玉蘭花也開得正好,枝頭掛著碩大的花苞,風過,一大片素白的花瓣從他的肩頭滑過落在地上,那時的風總是很輕很柔,竹竿子上晾著洗過的被單,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皂角香,他會經過玉蘭樹、穿過長長的單子,來到她身旁,語氣欣喜地喚一聲“初見”。
沈初見最終還是先出聲:“易陽,你怎麼來了?”
易陽嘴角微微扯動,隻輕咳了一聲。
兩人原本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現在相對而視,卻相顧無言。
沈初見首先反應了過來,客氣地道一聲,“既然來了就別站在門口了,請進吧。”
易陽站在門口,卻沒動,沈初見看著他,他有些拘謹地說道:“能不能,出去走走。”
沈初見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他們現在的關係最好是不見,可是易陽卻開始淺淺地咳了起來,他捂著胸口,眉頭微微皺起,似在很努力地忍耐。
“你怎麼了?”
“沒什麼,前段時間受了些風寒,還沒全好。”
易陽站在那裏,身形單薄,枯樹殘景,莫名的蒼涼,什麼時候,早已物是人非了呢?那個飛揚清朗的少年,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呢?她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裏,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他站在門口,眼神中含著無數複雜的情緒,隱忍、難過、期盼,身子站的僵直,像是一口枯井,堅定的一動不動,隻有一雙眸子好像還是活的,最終,她還是妥協,“好吧。”
他這才淺淺的笑起來,整個人仿佛都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