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見窩在自己的園子裏看書,《資本論》大約已翻過了一半,她真是愛不釋手。
學校裏終於放了兩天假,閑了半日,沈初見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距離沈青彥被放出來已經過去四五天了,她還沒去跟葉遠臻道謝呢。
該如何謝他呢?他位高權重,身份特殊,似乎也沒有什麼所缺,但自己又不能真的空手而去,總不去也不合禮數,沈初見思前想後,終於下定決心出門。
換了身衣服,淡藕色的新式旗袍,剪裁得體,又顯得落落大方,隨意圍了條半舊的米色披肩,更顯得膚白窈窕,巴掌大的臉襯著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十七歲的女孩子,身形已經長開,像抽了條的柳枝,正是大好的時光,楊柳腰,削肩細身,任誰看了都覺得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喲,姐姐這是要出門去呀?”甜膩而尖細的嗓音。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恩。”沈初見並未停下腳步。
“看著姐姐又清麗了不少,不愧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兒,可真真兒讓妹妹羨慕,易陽哥哥總說我太瘦了,讓我多多吃飯,這不,最近被他養的呀,愣是長了不少肉。”
沈初韶擋在處見麵前,故意撫著臉頰,向初見抱怨著易陽,可臉上卻明顯是一臉幸福的小女人的笑意。沈初見得不到的,她沈初韶得到了,得到了還不行,還要故意地、時不時地拿出來炫耀一下才好,在沈初見心上不輕不重地戳上那麼幾下,看著沈初見不高興了,她才高興。
沈初見頗為無奈,她怎麼就抓住自己不放了呢,她從未想過與她爭奪什麼,也從未幻想過什麼不可能的事,她自幼便知道自己是有指腹的婚約的,那是娘親留給她最後的約定。況且,她隻是把易陽當成兄長,縱使有孩子時期的天真稚言,不過也都是童言無忌的事了。
而今他們即將訂婚,她更是不願意糾纏,“哪裏,那是妹妹的福分,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又何須抱怨,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出去,就先不陪妹妹了。”她斂下所有情緒,不鹹不淡地說。
“正好,我也要去找易陽哥哥,姐姐走好啊。”不得不說沈初見這幾句話讓沈初韶聽著很滿意,對,這就是她的福分,是別人求也求不來、擔也擔不起的福分,沈初見就隻有羨慕嫉妒的份兒。
不願再與沈初韶多說,沈初見極清楚她的妹妹是怎樣一個人,沈初韶,沈家二小姐,從小被慣得一身毛病,從來就沒有不能如意之事,大概這輩子唯一不如她所願的就是易陽了罷,他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從玩扮家家酒開始,還是小孩子的易陽就說,他隻要初見當他的新娘子,結果惹得沈初韶大哭不已,連累的沈初見也被陳氏訓斥,在大些,都入了學堂,也不再那樣童言無忌地玩耍嬉鬧了,可是這些年下來,易陽隻對沈初見的事情特別上心些,至於沈初韶的一腔熱情,幾乎算無視了。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歲月過往之間,沒想到居然是易陽與沈初韶即將走到一起,沈初見想,既然她要炫耀,沈初見就接著她、捧著她,她自己便得意了,不再為難人,不過依舊是愛爭風吃醋的小孩子心性罷了。
沈初見出了門,沒有讓司機送,自己招手叫了輛黃包車,車子平穩而快速地出發,將沈府在身後越甩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