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煙雲(二十三)(1 / 2)

她麵前的案幾上擺滿了精致的食物,琉璃杯裏盛滿了芬芳的美酒。她伸手就想喝,李恒瞪了一眼,才尷尬的笑了一下縮回去。

李恒拿走了杯子:“這酒,是專門釀造的,後勁驚人,一般人都得留在這裏過夜。”

可她哪裏肯放棄,軟了聲音就哀求。

李恒隻得倒了小半杯給她。

她一飲而盡,小心翼翼的望著李恒。李恒瞪了一眼,又給了半杯。

“哥哥,那個美人,如散亂了鬢發,肯定好看。”

李恒一瞧,她伸手悄悄一端,誰知被一把拿住。

“哥哥想聽小曲兒不?哥哥容昭柔喝幾杯,昭柔就給哥哥唱幾曲。”

李恒笑起來時神采飛揚,好似日月俊華都集中給了這男子,她湊近看了幾眼,又喝了一杯。

她聽著簾外的歌聲,不由自主的用筷子敲著琉璃杯,微醺了臉,迷離了眼,和著歌聲唱。

“春風東來忽相過,金樽淥酒生微波。落花紛紛稍覺多,美人欲醉朱顏酡。

青軒桃李能幾何,流光欺人忽蹉跎。君起舞,日西夕。當年意氣不肯平,白發如絲歎何益。”

中間的美人慢慢翻轉身子,向著簾內,翩翩起舞。

她眼睛猛地一亮,依在身後的人寬大的懷抱裏,笑得霎是開心:“這美人,真是如花似玉貌,傾國傾城姿。”

“沒帶銀子,一會兒怎麼辦?”李恒看樣子也很開心,居然開起玩笑,“這裏是私家園林。這些人都是權貴的美姬,價格極貴。”

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連連望向李恒:上京不是最講究禮法之地嗎?怎麼會有讓“小妾”出來賺錢的?

“上京經曆了兩次城破,許多百年世家隻剩下個門麵,裏麵都是空空如許,自然想盡了辦法撈銀子。”

“這些女人,個個都是絕色,往往多才多藝,出身也是良家。上京這些世家公子,最會哄人。一旦這些女子淪為玩物,**之後,玩膩了,就被送入這些地方,或轉送高門大戶與皇室子弟,借以從錢財或權勢上撈上一把。”

她眼睛都直了:居然還有這樣的男人!

“你別同情,這些女人大多是勢利眼,才會上鉤。”李恒嘲笑她見識短淺,“仗著有幾分姿色,寧可為倡為妾,絕不嫁白衣寒門。一旦淪落此地,往往競鬥,掠人錢財還算是輕的,讓人家族俱亡也不是最毒辣的,借此攀上高位,操縱朝廷和萬民蒼生於私欲的才叫做個中翹楚。”

李恒也喝了一杯,鳳眼亮晶晶的,居然對她八卦起上京的權貴之家的**。

“你知道太皇太後的弟弟白逸笙白太傅嗎?此人的夫人,其實就來自於這些地方,原是一名絕色歌妓。”

她的筷子終於停了:這就是禮法森嚴的大魏?她還沒怎麼喝就醉了?她當機立斷,馬上擰了自己一下。

“昭柔,一個人權勢夠大,可以掩蓋很多東西,造個身份不成話下,何況這名歌妓當時還沒正式接客,知道的人不多,自然可以掩蓋過去。”

白逸笙也算是情種了,無論如何,如何擺定家外家裏,是不容易的事。這麼說來,是你情我願,你儂我儂,風流逸事一樁。

她的眼睛也亮晶晶了。

“琴奏龍門之綠桐,玉壺美酒清若空。催弦拂柱與君飲,看朱成碧顏始紅。胡姬貌如花,當壚笑春風。笑春風,舞羅衣,君今不醉將安歸。”

美人如同驚鴻飄舞,美麗的臉上,隻見一對嬌媚的笑渦,如同甜酒醉人。

可李恒這廝接下去的話就讓她霎時一凜:“比如朕,以前與你耳塞廝磨了多年,若傳了出去,身為女子的你就未免落人口實。可朕權掌天下,硬生生的光明正大的將你迎進了大魏宮。就是有個知情人,也不敢亂說一詞。”

她沒覺得過去有什麼打緊。隻是李恒將自己與一名歌妓相比,心中就上了氣:

“皇上慎言!本宮是安西郡主,雖不敢比肩皇室貴胄,也不敢自輕自賤到這種地步。”她迎著李恒的目光,輕蔑的說,“什麼耳塞廝磨?那純粹是小人肆意汙蔑,說出去,會有幾人相信?本宮是安西王府的唯一嫡女,自小雖在寺清修,也是父母嗬護,侍從如雲,嬤嬤教養,怎麼可能?”

你娘個李恒,就算是這樣,你能憑這個拿捏得了人?

她嗤之以鼻,幹幹脆脆的拿起琉璃杯,一飲而盡:什麼人呐,不看在救她一命的份上,她準打他個滿頭花!

李恒不語,示意胡崢招來簾外的美人。

美人的腰肢如同煙柳擺動,搖曳得她一下子忘了惱,隻記得想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