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她一下子製止了錦蘭:求沈潯?不知會惹出什麼事來。
她出來時,李恒正坐在榻上,紅衣玉冠,宛如一幅畫。
外間的人一一無聲的退出,連錦蘭把她的頭發一梳一盤,簡簡單單的簪了朵大紅的珠花,也靜悄悄的行了禮,出去了。
她眉開眼笑的朝著李恒:“總算忙完了。”
李恒摟近她,捏著她的膝蓋問:“痛不痛?”
“不痛。”她不以為然,“在壽康宮是裝的。”
李恒卻一下又一下的按著她膝蓋,溫暖的手心一直到滾燙,她本來屈著腿,被抱上榻後,舒適的伸直了,順帶打了一個嗬欠。
“小傻瓜!”李恒聲音中有些心疼,“過了太上皇這一關,以後就無事了。”
她迷迷糊糊的:“這下真想睡了,皇兄。”
她醒來時,已在床上。四周靜悄悄的,隻有李恒細綿的呼吸,在頸部溫溫的。
這大魏皇上比她還渴睡。一月大婚休朝期,前半個月,她與李恒確實——都在睡覺,躲在乾坤殿中李恒的臥室睡大覺。
乾坤宮是大魏曆代君主接見重臣商議政事和生活起居的地方。建築輝煌威嚴,分為前殿、中殿、內殿和園林四部分,她跟李恒的新房就在內殿的李恒的臥室,室內裝飾極其精美。
乾坤宮的生活也精致奢侈。她意識到以前在安西,未必享受到這種華美尊貴的生活。
她就是洗個手兒,也必有一人跪著端金盆,一人端香胰子,一人端香膏、巾子,一人灑水,一人幫她洗幹淨,還有一人擦幹並細細塗上香膏,按摩著她的雙手,直到香膏吸收進去。
偏生這些人,在乾坤宮裏就是影子般的存在。她一洗好,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過了幾日,便習慣了這些影子的存在。
她在乾坤宮,除了拜見了太上皇和太皇太後,前幾日都同李恒無聲無息的膩著。兩人不約而同,吃飽喝足,閑話幾句,都選擇了閉目大睡。
乾坤宮內殿的正房外,靜悄悄的,連隻鳥兒都被乾坤宮的總管程富國派人靜無聲兒的趕了出去,免得驚了裏麵的人。
人人都心照不宣:皇上和皇貴妃在幹全大魏當前最要緊的事。
可裏麵的人真的在蓋著被子摟著純粹睡大覺啊。雖然除了這兩人,乾坤宮上下誰也不會相信。全大魏誰也不信。
如果說安西王霍真和沈王妃的故事讓無數大魏女子的芳心碎了一地。那永貞帝與安西郡主終成眷屬的消息讓無數《邊城傳》的戲迷們都鬆了一口氣:結局原來還是美好的。
隻是這兩個主人公實在累極,顧不上大魏宮外廣大百姓的情緒這幾日是如何起伏跌宕,終是狂歡一片了。
李恒終於睡夠了,發狠的對她說:“三年來,朕也就這幾天算是真正睡過覺。”
原來在月影山莊,還不算是真正睡過覺。
也是,半夜就得趕回去,睡得香才怪。
“還未把你徹底弄到身邊,心中總還是不安的。”算是進一步解釋了。
她這段時間被沈潯逼著,從《女戒》到《女則》到《女史》到《女論語》,總算把大魏婦女的生活史深刻的領悟了一把,合起來就是她在沈府的艱難的生活寫照:衣不擺動,笑不露齒,目不窺人,動靜如水。
想想沈府中這一個多月頂在她頭上練步子,被她摔碎了的破碗片足足有一屋,她有了“死裏逃生”的無比僥幸的劫後餘生感。
她也在他懷中惡狠狠的告了沈潯一狀:“連睡覺都得端正了頭,不能歪斜一下,免得亂了頭發,壞了婦容。每次睡後都得檢查,檢查不過關就得抄寫《女戒》。我硬生生的一個多月都沒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