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鳳清進來時,見到赫旦和柳景灝,五官極端正的臉上是一點表情都沒變,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想象之中一樣,隻是對赫旦說:“六王子,全城所有通道都已被封死。現在,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是李恒幹的。”赫旦說,“咱們都是甕中之鱉了。”
馮鳳清好像並不著急自己成了“甕中之鱉”,而是更擔心另外一個問題:“來人會不會感染上瘟疫?”
“不會。巫醫已查看過瘟疫死的人,與羌那場瘟疫是一模一樣。他們有現成的解藥。”
馮鳳清長籲一口氣:“那就好。”
這時才有空跟柳景灝打招呼:“柳侍衛,想不到你在蘭州。”
馮鳳清還是能記住柳景灝,他是跟少時的霍昭智關係最親密的人之一,平日放假也會過來找霍昭智出去。
柳景灝苦笑:“你來是想幹什麼?”
“跟你一樣的目的。”馮鳳清單刀直入,“我去幹了一些事,來遲了些。”
馮鳳清一屁股坐下:“柳侍衛幫個忙吧,將鞭刑那天的事情說出來,我們好見機行事。”
柳景灝覺得眼前的一切超乎他的想象能力,半天才出聲:“總得讓我信任你們,是不是?”
赫旦的灰眸裏都是冷冰冰的笑意:“跟死人講話,我總是很樂意的。如果你們還可以從我的話中發現些線索,那就更好了。”
“這玉佩我見過。”馮鳳清一看赫旦遞來的,幹脆利落的說,“就在第一次西都大戰期間,王爺當時愛如珍寶,換鎧甲親上戰場時,特意吩咐人注意保管。”
“讓馮某先說。”馮鳳清截住又想開口的赫旦,不客氣:“六王子一開口,就婆婆媽媽的問個不停,先等一等,或許就明白了。”
這安西王霍昭智的侍衛長猛喝一口茶水:“人死之前,總得倒一下苦水。六王子還得留著報仇,留一些機會給馮某,馮某是活不長了。”
其實馮鳳清也喜歡扯淡,柳景灝一聽就不耐煩,特別是聽到那熟悉的名字:馬小春。
軍營裏的愛恨情仇,大多都來源於爭鬥。
打著打著,就出問題了。
所以軍營裏的斷袖這麼多,與這多少有關係。
馬小春和馮鳳清的恩仇結自小時候。九歲的馬小春從長安過來,第一次跟著馬璘去軍營,一眼看到了馮參將的兒子——鳳清。鳳清從小長得喜人:白白胖胖,一笑一酒窩。馬小春一看就樂了:“小白臉。”
軍營裏一片哄笑。馮鳳清年齡小人稚嫩,但也知這三字不是好話。當下便撲過來,與馬小春扭打在一起。但馬小春是什麼人?平時吃飽了飯就專練拳頭和找人打架的。在上京她家住的巷子裏,打遍小孩無敵手。當下便揍得馮鳳清皮青眼腫,哭哭啼啼找他爹去了。
這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從小到大,這兩人打過的架數不勝數。小王爺霍昭智就在旁邊無數次的呐喊助威過。
其實小王爺跟小春的淵源也來源於那次打鬥:小王爺隻是看小春的勾拳實在打得漂亮,就在後麵出聲叫好。
哪知小春一回頭,從此小王爺就多了一個甩不掉的“麥芽糖”。
她膩小王爺那個勁兒,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可世子昭武對馬小春膩著小王爺,還是很高興的。有時親自來接幼第,碰到等待的小春,是和顏悅色,禮數周全,每次都客氣周旋一番。看得一幫少年營的同窗看著小春更不爽了。
而馬小春仿佛得了鼓勵,是如同青鬆,咬定了小王爺這座山峰不放鬆了。
小王爺每次出去,她必等在轅門外,小王爺也不敢開罪她,隻得帶著她同去。小春又是個橫的,專要去自己喜歡的地方,什麼首飾店鋪啊,安西小吃啊,四季衣裳店鋪啊......
一眾人是叫苦連天,可小王爺央求大中:“你得陪我。否則你們都撇下我,她就會摟摟抱抱,真是掉盡我爺們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