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往事(五十七)(2 / 2)

霍真眼中都是熱淚:“當初我立足未穩,雖明知事情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但為了保住昭智兩姐弟,不得不犧牲了婉約。”

霍真淚流不止,看著多年沒有打開過的正房內室,裏麵的任何擺設都如同過去一樣,放在原來的地方,甚至連一具魔詰雕像,仍然拿著荷葉,赤腳踩著水麵,翩然好似淩空飛去。

大堂正中,一具大耳佛前,青煙繚繞。佛眼似悲似喜,似憐憫似同情。輕煙嫋嫋間,牆上的沈婉約的畫像仍是過去的模樣,溫柔而笑,而霍真已是白發蒼蒼,垂垂老矣。

“昭武,我無數次的在深夜裏悔恨不已,當初為何不親自問一下婉約。隻是伊人已去,徒留無盡思念。”

“父王就沒想過,昭智會和昭柔相調換了的可能嗎?”

霍真什麼也沒說,隻是肩膀聳動,泣不成聲。

他最終明白:霍真還有沒有說出口的理由。

霍真將所有的精力放在了這對子女上,如同老虎般的警惕。

他熬不過,落荒而逃,逃到安西大營原世子營的大院裏,她當日乘著馬車,跟蹤而來,大模大樣的比他先一步睡到新鋪好的被窩裏。

“大哥去哪兒,我也去哪兒,休想甩開我。”

霍真親自來接人,結果這嗅覺敏感,察覺到這父王“已是親爹”的她差點又翻了臉,出言不遜,大有你讓我離了人,我就連你這個親爹都不認了之狀。

霍真無奈,隻得苦著臉向他這個總算還講理的求助。

“昭武,你看看,她什麼都不懂,這可怎麼好。”

他帶著她回到王府,二話不說,讓人打包,連同她一起送到萬春園,回頭就令人鎖了鼎雲院的門。

晚上他一進臥室:她又躺在被子裏了,一雙眼笑得都眯了,一副我就是爬牆了,你能怎樣的無賴的樣子。

他這回是逃到霍真的明雲宮裏。

霍真一邊與他下棋,一邊安慰他:

“你在父王這裏熬兩天。等人一回來,有了伴,就沒事了。”

誰知話音剛落,外麵就響起了一聲清亮的“大哥”!

他嚇得手一抖,棋子都掉了下來,還是霍真撿起遞給他,勸慰道:

“父王觀察了一下,她是拿你當爹娘依賴了。據說那些小孩子斷奶總得有一段時間哭鬧,大致上跟那差不多。”

他的臉紅得差不多可以滴下血來了:行行好吧,這比喻實在不雅,也讓人對過去聯想浮翩!

隻是霍真自己看著門口那衝著他橫眉怒目的人,臉上居然現出惴惴不安來,主動勸說:“你回去吧,左右不過是這幾天了,有什麼打緊。”

二月十六,安西王府一改多年的沉悶肅穆,喜氣洋洋的大總管霍寬親自將選出的人帶往萬春園:在摩羯寺裏清修多年的“郡主霍昭柔”接回來了!

這之前,安西王霍真抽空親去摩羯寺,受了“五戒”。並下令按照釋康大師指示的地點,撥出白銀,派出軍隊保護僧人,開始安排從西都通往吐羅火國,沿路開鑿佛窟,建造寺廟。

霍真派人,將飛速整理行李,將要去坐鎮西部的他叫了過去。

霍真一把扶起他,連撫他後背:“昭武,你去西部鎮住各方及北庭,但不準親上戰場。父王將原先的世子營的兵馬都給你,再給你多帶一些人手過去,你先好好將養過今年。”

“昭智回來了。”霍真喜上眉梢,清臒的臉上是真心的喜悅,“正跟昭柔鬧著,兩人高興得隻知道笑了。隻要心情開朗了,想必昭智的身體也會好起來。你再留幾天,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