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耐煩的說:“前段時間,晚上他不是都在乾坤宮麼。現今找個美人,說說話過過夜也是正常,難不成非得陪本宮不成?他是天子,坐擁無數佳麗,你還指望他隻對著一張臉蛋膩味?要是這樣,太上皇會饒過本宮?”
“娘娘,奴婢不是這樣的意思。”錦蘭一下子臉紅了,“隻是這段時間是娘娘的,太上皇不是下了諭旨了嗎?”
傻啊,那是把她關在這裏了!一防安西府劫人,二也想她肚子大了,一心一意的呆在大魏宮,任大魏捏拿。
“錦蘭,你是本宮身邊的人,須明白大魏宮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幹脆敲打一下錦蘭,“不要沒事找事,卷了進去。”
她本來覺得一個大魏天子隻有五個有名分的嬪妃,實不算多。這三天夜裏才明白:一旦她是昭柔,頭可斷,夫君不能共用!
娘的,渾身不是滋味。
怪不得那些太後,一旦老皇帝死了,自己能掌上實權,無不養上幾個麵首!被這些男人壓抑得不發瘋,已是心態不錯了!
男人一旦聞知帶了“綠帽子”,馬上就會操刀拚命;他們以為女人麵臨這種情況,就會心甘情願的挨著?
隻不過身為女兒身,苦樂由不得自己罷了。
《大魏嘉話》對這檔子事進行了生動的記述:梁公夫人至妒,太宗將賜公美人,屢辭不受。帝乃令皇後召夫人,告以媵妾之流,今有常製,且司空年暮,帝欲有所優詔之意。夫人執心不回。帝乃令謂之曰:若寧不妒而生,寧妒而死。曰:妾寧妒而死。乃遣酌卮酒與之,曰:若然,可飲此鴆。一舉便盡,無所留難。
《朝野僉載》記載:杭州刺史裴有敞疾甚,令錢塘縣主簿夏榮看之。榮曰:“使君百無一慮,夫人早須崇福以禳之。”崔夫人曰:“禳須何物?”榮曰:“使君娶二姬以壓之,出三年則危過矣。”夫人怒曰:“此獠狂語,兒在身無病。”榮退曰:“夫人不信,榮不敢言。使君命合有三婦,若不更娶,於夫人不祥。”夫人曰:“乍可死,此事不相當也。”其年夫人暴亡,敞更娶二姬。
這些強悍些的,寧死也不讓夫君與人共用!
想想都讓她膽寒:李恒此人是大魏天子,她要是為此死了,徒又留下一個反麵教材!
“像李恒這樣有這麼多小妾的,本宮看就不要操心他了,他自有很多人在操心。再說本宮也是小妾,能管他嗎?”
她苦心婆口,想要這顆玲瓏的小腦袋瓜思路清晰些。
錦蘭苦了臉,一副要哭出聲來的樣子。她長歎一聲,覺得要撬開錦蘭的腦子,塞一些東西進去。
“你知道不知道,永惠帝崔妃的事?”
她幹脆找出《魏史》記載的其人其事,給錦蘭看:
永惠帝崔妃,博陵安平人,出身世族,父訓,當年擁立有功。母雲氏,閔皇之寵妃雲妃之姐也。時永惠帝為廣平王,閔皇下旨指婚,嬪於廣平邸,禮儀甚盛。生李淳。初,妃挾母氏之勢,性頗妒悍,及上京陷賊,母黨皆誅,妃從王至靈州,恩顧漸薄,達京兩年而薨。
“你瞧,”她細細講給錦蘭聽,想說通了這奶姐兒,“此人出身何等尊貴,一旦勢落,就是悲慘下場,你以為這大魏宮是歌舞升平的地方嗎?”
“性頗妒悍?”錦蘭明顯被驚著了,但堅信大魏宮的男人的人品節操,“她肯定對其他嬪妃是容不下了,所以永惠帝才對她薄涼。”
她憐憫的看了這侍女一眼:“永惠帝先前為了爭位,獨寵她一人。後上京被五胡聯合攻陷,永惠帝在逃亡的半路上被安西軍立為帝。當時閔皇還在蜀中,故還給了貴妃位分。後閔皇到京,為了安撫太上皇一黨,永惠帝又立了她的兒子李淳為太子。等閔皇崩了,這崔妃就完全失勢了,就以‘巫蠱’之名被暗暗賜死。”
“這史書已經粉飾過了,因為李恒是她的孫子。”
永惠帝的後宮麗色頗多,說明崔妃還是容得下人,隻是有時看著不爽了,有點脾氣而已。
她掂量了一下自己,決還沒崔妃的肚量。
罷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吊死在李恒這棵歪脖子樹上。
“這崔妃是楊妃的外甥女,花容月貌自不在話下,恃寵而驕也是有的。但一旦母家勢落,皇帝對她毫不容情。”
“錦蘭,你不要被李恒這張臉迷住了,”她是何等人,洞徹人心自有一套,“此人是皇帝,性格剛毅,做事都有目標,絕非單純惜香憐玉之人!”
“你以為他許諾給本宮皇長子,甚至是太子,就是天大的恩寵?這恩寵背後還有無數的殺著,在等待著。”
“即使將來能登上後位,也見得會是善終。大魏開國以來,除上官皇後,其他都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