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的腰肢如同煙柳擺動,搖曳得她一下子忘了惱,隻記得想掐一下。
美人到了案邊,行過禮,伸出纖纖細手,慢慢的滿上玉樽。
“蘇蘇見過公子,請公子滿飲此杯。”一張小臉真是精致,五官小巧嬌美,那嘴真如櫻桃那麼大而紅。
真漂亮!蘇蘇的美是屬於江南的女人之美,身段水一般的柔,賞心悅目之極,卻沒有任何風塵之味。她看直了眼,就指著蘇蘇:“給我。”
可這蘇蘇嫣然一笑,就是將酒杯端向李恒。
掃興啊,有李恒這張冷峻疏遠特有味道的俊臉在,還會有她囂張的日子?
她看著自己身上的男裝:總該是冒充的,少了點味道。
她研究過李恒,此人不言不動,也有一份獨特之味,耐看得很。要是一言一動,小宮女往往私下就紅了臉。即使錦蘭,矜持得很,也好幾次羞答答的好似春花盛開,不勝春風一般。
李恒實在太妖孽!無疑是她霍昭柔在大魏宮的最大情敵!
李恒好像沒看到端到他唇邊的酒杯似的。隻是盯著她,不準她再借機偷喝酒。
她急了,借酒撒嬌,摟著李恒的脖頸搖:“好不容易出來,不讓我盡興,以後隻會想到爬牆了。”
李恒的一張沒有表情的臉終於崩塌了,他笑不可遏,最終隨了她心意。
她終於可以放開來喝了,一會兒,酒就愈發上臉,臉兒粉嫩嫩的醉開了桃花。
她膽子肥了,一把牽過蘇蘇的手,摸了一下:“你叫蘇蘇?名字好聽,你也唱個好聽的。”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這歌聲柔軟,好像細羽毛掃著耳根。
好像夕陽漫天,重重城牆浮現,巷子深深,人兒隱約,有少年的笑聲肆意的響起,湖水映射著明亮的燈光,月光真像紗籠,隻想一頭鑽進夢境。
她又喝了幾杯:“蘇蘇,你是山妖變的吧?據說山妖的歌聲會使人出現夢境。”
她再看蘇蘇時,果然不一樣,蘇蘇仿佛笑得更嬌了,真像傳說中魅惑的山妖。
可惜有個李恒礙眼,又不掐一下蘇蘇的小腰,該有多愜意!可李恒,掃興啊!隻摸著她的臉,一再地問:“頭暈不?”
是頭暈。暈得很。臉也燙得驚人。
“山妖”蘇蘇都被打發走,端醒酒湯了。
“昭柔,你告訴朕,到底想過怎樣的生活?”是李恒溫溫柔柔的握著她手心問。
窗外的梅花,打著卷兒,飄飄蕩蕩的,從窗欞飛入,一朵居然停在她的手心。
“自然是想走走,看看人間之春風明月。”她心中有無限悵惘,借酒撒瘋,“可惜被關在鳥籠裏了。”
人生哪得幾自由?能看盡春花秋月,走遍天涯海角,想想亦是不錯。
不回安西府,李恒準否?
“好歹是救命恩人,放我一馬。”她“吃吃”的笑,“大魏宮有‘皇貴妃’就行了,我當遠離所有人的視線。”
“最想去哪兒?”
“江南。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人間之明月春風,以此地最佳。”
“那裏不僅煙雨朦朧三百寺,也有洶湧波濤,拍岸而來,驚心動魄。”
有人告訴過她:那裏有一個地方,叫海寧,氣候溫和,四季花開,春雨冬雪,皆有韻味。
“八月十五的潮水衝上岸來,如萬丈雪樓突然崩塌,驚心動魄,震人心耳,差點將我衝走。”
是誰?怎麼總是想不起?她皺起了眉,喃喃:“最好是去海寧,那裏的潮水最好看。”
摟著她下滑身子的李恒笑了:“不如你等等,到時朕陪你一起去。這次,朕不騙你。”
“真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肯定是醉了,聽錯了,“李恒,你也想做白逸笙?”
“胡說!”李恒終於怒了,“朕怎麼會是這種爛人!”
她軟綿綿的睡了一覺,耳邊有人輕歎:“原來一直沒忘了。”
醒來時,簾外歌盡人散。那叫蘇蘇的女子早已被遣了下去。
李恒喂她喝了些醒酒湯,然後又抱著醉醺醺的她回來了。
初春的上京的夜,空氣裏彌漫著甜香,風吹過發梢,涼涼的,掠起了她的頭發,她清亮的笑了幾聲:“哥哥——”
有人抱著她上了馬車。她還是有著知覺,知道抱她的人正輕輕啄著她嬌豔的紅唇。
這醉人的夜色中,她也暈軟成一團,由著他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