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旦一下子精神大振,他保持著距離,緊緊的跟住了小王爺霍昭智。
月亮掛在天邊,冰清玉潔。霍昭智站在西城的柳樹下看著周圍的男男女女調情,眼光輕佻,不時吹著口哨喝彩。
來到西大街的男男女女,大都不是看燈來的。
因為這裏的燈光實在太朦朧,空氣實在太曖昧。
西都是各方各族聚居之地,民風淳樸,作風原滋原味原始奔放。婦女皆大大方方的上街行走,上馬打獵的也常見,看上了一男子常會在大街放歌示愛,活得比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魏內地的婦女不知逍遙了多少倍。
元宵佳節前,西都的男男女女是激動亢奮無比,好幾天前全城就流行失眠。
此夜約會花燈下,燈火闌珊,眉目傳情,勾勾搭搭,甚至於燈火朦朧處,摟摟抱抱,珠胎暗結,那是太平常的事。
所以,安西元宵佳節,一樂壞了商戶,二忙壞了客棧。事後,又忙壞了藥鋪。
——忙著出售墮胎藥。
其實安西府從屬的大魏,皇室也就是外表用禮教塗刷得光鮮些。大魏皇室李家男女關係混亂得很,兄弟占了嫂子與弟媳的,公公扒了兒媳的灰的,勁爆風流韻事在貴族圈中不是什麼秘密。至於娶寡婦,勾尼姑,那就是貴族們私下都懶得討論的事了。
——動靜實在太小,值不得浪費口水。
赫旦心中很無奈:擋住了胡羌進攻燈紅酒綠、紅塵萬丈的大魏的,是霍真這對看似沒有任何弱點的父子。
赫旦坐在柳樹對麵的“天地一沙鷗”茶肆裏,不時的往樓下瞄一眼小王爺霍昭智,渴望今夜會有“突破”。
風輕輕,燈朦朧,月色正嬋娟。
霍昭智左邊一對已湊成了堆,右邊的正開始勾搭。
左邊一聲“美人,爺想死你了”,馬上幹柴烈火。看樣子是老相識。
右邊的還含羞答答,勾著手指頭到摟著小腰,欲勾還休,引人入勝。
霍昭智的眼睛是左右相顧,忙得很。
赫旦是等得不耐煩:這小子,恐怕毛還沒長齊,剛在西都的主街道——安西大街向吳三指“要蘇蘇”,現在不知又在等誰!
霍昭智看了左右半晌,幹脆抬頭看柳樹上的走馬燈。
走馬燈滴溜溜的轉,他也跟著轉,轉得左右摟摟抱抱的都煩了,不摟了,放手走了,他還在對著走馬燈走。轉得樓上的赫旦直後悔自己浪費了時間,居然跟了他半晚。
月亮到了樹梢,霍昭智居然靠著樹閉上了眼。
等得不耐煩的赫旦最終決定離開。
也是他運氣好,一抬眼,猛地一怔:世子霍昭武來了!
霍昭武年二十一,胡羌人私下稱他為“玉麵羅刹”,長得極為俊美,偏生今天的霍昭武,脫下戰袍,換上常裝——簡直是勾人想入非非!
龍章鳳姿,風儀優雅,好一個翩翩兒郎!
赫旦隱隱約約的覺得:今夜會有事。
果然,熱情奔放的小娘子們的手帕兒齊飛,一起反叛了身邊人。
霍昭智也睜開了眼,望著向霍昭武胸口撞去的漂亮的小娘們,笑了起來,滿是看好戲的模樣。
赫旦看得也精神抖擻:這玉麵羅刹,今晚要會誰?
他才不信霍昭武此時會有心思陪幼第看燈。
據安西大營來的密報:前年,霍昭武派人追殺北庭的一些人,被安西王霍真下過兵權,連世子營都被解散了。
赫旦對這信息很感興趣:不管是什麼原因,霍真與霍昭武之間有裂縫是真的。
樓下,霍昭武閃開了去,俊臉含笑,溫柔款款的一把圈住了走近的霍昭智:“娘子,你讓我好生難找。”
長得比同齡人高的霍昭智突地露出忸怩之態,嬌滴滴的笑著睨了他一眼,手往霍昭武身上一搭:“相公,我等你腿都等麻了,月兒都到半空了,罰你抱我走,好不好?”
霍昭武的一雙鳳眼望了許久,眼睛裏暗濤洶湧,深情脈脈,端地一個好情郎!
在赫旦實在熬不住笑意時,霍昭武一把抱起霍昭智,穿過一幫泄了氣的小娘子,徐徐走了。
霍昭智在霍昭武的肩上伸出頭看著那幾個目瞪口呆的小娘子,吐了一下舌頭,毫不掩飾的笑得死去活來。
一個小娘覺得不對勁:“喂,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斷袖!”霍昭智笑嘻嘻的嚷,煞是開心,也不顧頭上挨了霍昭武的一下。
赫旦笑得更是開心,隻差敲破桌子:這兄弟倆實在有趣得很,很合他赫旦的口味,讓他的精神猛地一振。
說不準會有猛料,赫旦不無下流的想:魏人總是喜歡蓋一層遮羞布,有些事,私下幹幹是可以的,但明麵上一公開,準會有很多道貌岸然的衛道士攻擊,霍昭武說不準就倒在這兒了。
他精神大振,扔下銀子,猛地竄出“天地一沙鷗”。